長篇東北大鼓書六祖惠能 高春艷居士主講 (第二十集) 2006/3 北京 檔名:52-183-0020
第二十回 勞作苦役
話說惠能剛到東山寺,就在法堂上以人雖有南北,佛性本無南北之詞,回答了五祖的測驗考試,使五祖大師對他刮目相看。五祖大師對他這一注目,法堂內的眾僧可都暗替惠能捏把汗,一個個都目不轉睛的盯著五祖大師,看他如何發落惠能。他們絕沒想到這個土裡土氣的鄉巴佬,竟敢跟他們一向敬畏如佛的祖師頂嘴,一個個都等著,看看五祖怎麼發落惠能。誰知五祖大師聽了惠能這番話,反倒由衷的歡喜起來。他雖然弘法多年,徒弟、學生不少,可是像惠能這樣有智慧、這樣能發大心的學生他沒遇到過。這是何等的氣概,何等的莊嚴、非凡,真是人中龍鳳,當老師的誰不願得天下英才而教之。
他看到惠能那不卑不亢的神態,聽到惠能那句句契理的答辯,這不正是千載難逢的好僧材嗎?彷彿他鄉遇到了故知,他本想再和惠能論說幾句,可一看,門下的徒眾都在場。而且這些徒眾當中有許多聰明智慧者,萬一被他們聽出端底,必會招來某些人的嫉妒,給這位年輕人帶來麻煩,恐怕會引起障礙。我說到這兒,咱們有的朋友可能會想,出家人不都是很慈善嗎?怎麼還會有障礙、麻煩?諸位,出家人雖多,但追求的目的不等,不能排除有些人身在叢林,心還在俗世,身雖出家,心不入道。即便同為出家,但淨化的程度也有高下不等,既有入聖流的高僧大德,也有善惡夾雜的成分,良莠不齊,行事不一,卻是理所當然。故此優劣不能一概而論,就像一片稻田裡有幾棵稗草,那也是避免不了的。
五祖大師自知他門下徒眾淨化的程度不等,賢愚不同,為了避免麻煩,竟看了惠能一眼:「你這個獦獠,口齒倒很伶俐,可是學佛是心上功夫,豈在口舌之能?念你千里而來,暫且收容於你,快隨著大眾去做事吧,以苦行磨礪身心,多多培植福德。」「啟和尚,弟子自心常生智慧,不離自性,即是福田,不知和尚讓我做什麼事務,願聽常住分派。」這惠能他倒不保守,當著這麼多人的面,把自己的老底給兜出來了。一般人的自心都是常生煩惱,有幾個人自心能常生智慧?他可倒好,說出來了,也不怕別人嫉妒他。
五祖大師一聽,一面替他擔驚,一面心中暗喜,恨不得立時就把這位奇才智者剃度門下。可又一想,佛門有規矩,凡是要來寺院出家為僧的人,首先得在寺院裡行幾年苦行,等磨礪得心誠志堅,方可剃度。再者,他見惠能雖然慧根深厚,聰穎善悟,但他不知道藏鋒隱銳,鋒芒易露。如果不稍加儆戒磨礪,任他縱唇逞舌,巧辯機宜,恐怕將來會惹起禍事。想到這兒,看了惠能一眼:「你這個獦獠,根性太鈍,不要再多說了,趕快到槽廠幹活去!」五祖說完,命寺院裡負責招待來賓的知客僧,把惠能領到後院槽廠。一般來說,凡是要來佛門剃度出家為僧的人,首先必須得在寺院裡行三年苦行,這三年苦行就是磨鍊他的意志,培養一種吃苦的精神。培福消業,你要是沒有吃苦的精神你就不能修行,就是世間的人,你要沒有吃苦的精神也過不了好日子。五祖讓惠能到槽廠去勞動,不僅僅限於此意,而且是更有深意,上上根人從下下處做起。
知客僧把惠能領到後院槽廠,交給替寺院管雜務的一位姓王的行者。什麼是行者?就是留住在寺院裡帶髮修行的人,叫行者。那個身分跟惠能差不多,只不過他比惠能來的時間早一些。知客僧把惠能不懂規矩,在法堂上冒犯五祖的事告訴了王行者。這個王行者早已發心出家,非常敬奉三寶,尤其對五祖大師更是敬仰之極。他一聽惠能是因為得罪了五祖,才派到這裡幹活的,心就火了。心的話,你這個獦獠,真是目中無人,那五祖是什麼人,大法的傳人,你對他沒有恭敬心,那就是對法不恭敬,你對法不恭敬,還來學什麼法?想到這兒,他立時就火了:「你這個獦獠,蠻陋不堪,你想的倒挺美,不敬奉三寶還想出家?我告訴你,出家當和尚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。出家人本人天之師,這當和尚既要相貌莊嚴,又要心誠志堅。看看你,破衣爛衫,蠻陋不堪,呆頭呆腦,你哪有那善根因緣,也許你那樣兒這輩子都當不了和尚。快點,好好幹活,出三年苦力,幹三年重活,把你那野性、蠻性磨淨了才行,否則你就別想剃度出家。」
王行者衝著惠能把眼瞪
叫聲獦獠你聽清
學佛不把祖師敬
學到啥時白搭工
欺師滅祖罪孽重
馬上贖罪去立功
馬棚天天要掃淨
劈柴舂米不能停
舂米要供全寺用
藏奸偷懶可不中
劈柴不准拿輕躲重
劈不整齊可不行
倘若你再敢撒野性
我可對你不留情
這王行者挺能欺生,聽他這意思這還算是留情了。五祖大師讓惠能到槽廠勞動,一是想藏鋒隱銳,不被人知,二是想讓惠能苦勞心身,完善他的心性,增益其所不能也,三是想讓惠能為大眾服務,為自己修福。這叫真參實究,福慧雙修,想叫惠能學菩薩行,修菩薩道。偏偏這王行者誤會惠能,對惠能是心生反感,故意刁難,讓惠能每天都要劈柴、除糞、舂米。你想,一天要劈出全寺當日的燒柴,清掃偌大的馬棚,還要踏碓舂米。雖然惠能在家的時候每天也要採樵售薪,也很辛苦,但畢竟是力所能及,可是現在他要承擔起這麼多的繁重勞動,可真是夠他嗆的。尤其這踏碓舂米是特別的辛苦,過去不像現在,有各種打米、磨麵粉的機器,過去都是用木石製成的簡單的搗米器具。尤其這舂米碓,那是一種借助全身的重力,用腳不斷踏動,使穀類掉皮成米的器具,特別的消耗體力。惠能每天起早貪晚,使出十二分的力氣,才勉強的把這些任務給完成。
這天惠能又在眾僧沒起之前早早起床來到柴房,他剛想劈柴,突然五祖大師出現在他的面前。惠能一陣驚喜:「師父,您起的很早。」「盧惠能,你醒的也不晚哪!我見你很有慧根,悟性極強,見地可用,恐怕你會招來別人的嫉妒受到傷害,所以才不和你接觸,不與你交談,你明白嗎?」「弟子明白,弟子也因此不去親近師父,但弟子心中有疑,求師父開示。」「有疑速說,我為你破解。」「是,師父,何為無生法忍之究竟?」「無生法忍無法可忍,破除了我執、法執,歸向中道,不退轉境界,非善非惡,無念無所不念。你能提出這個問題,說明你已經參透初關、重關兩個關口,如果你能體悟到不生不滅的境界,那你就已經通過第三關牢關了。你就大徹大悟了,心中自性彰顯,你就是佛,佛就是你。」「多謝師父開示。」「盧惠能,勞作苦役也是你的功德,你要好自為之。一個人能行常人所不能行,受常人所不能受,吃常人所不能吃的苦,才能勵志明心,修常人所不能修,才能有濟。吃得苦中苦,方為人上人,要為佛門做龍象,先為眾生做馬牛。你劈柴吧!我走了。」
五祖大師說完,趁著眾人還沒起床之時轉身離去。惠能每天仍是勤苦勞作,他本來就生得身材細挑,在這超負荷的繁重勞動下,竟被累得骨瘦如柴。為了增加體重,加大踏碓的力度,他在腰上拴了一塊大石頭,雖然很辛苦,可他不覺得辛苦,每天仍是任勞任怨。一個多月之後,惠能發現有人在暗中幫他劈柴、除糞,無論自己起的怎麼早,這柴火都被人劈的整整齊齊,馬棚都被人打掃的乾乾淨淨。惠能心想,這個替自己幹活的人絕對不是寺院裡派來的,要是寺院中派的,他會在大天白日公開來幹,何必在黑燈瞎火的晚上偷著做?我得留心觀察,看看是何人所為。
惠能他暗暗打算盤
是何人為我減輕負擔
我必須留心暗中察看
也好當面致謝將他攔
想至此早起將近凌晨一點
只可惜還是落在那人後邊
起早遇不上只好貪晚
非要探得真情解疑團
等至三更還是沒碰見
無奈收起工具回房間
無論惠能起多大早,貪多大晚,始終等不著替他幹活這個人出現,惠能工作勞累,也不能整宿的等。這一天惠能等到夜半三更了,還不見這個人出現,惠能知道這個人是有意的躲著自己,心想我把幹活的工具都拿走,他就沒法幹了。想到這兒,惠能把拉柴的鋸、劈柴的斧子都拿到自己的房間,回去休息。只休息了半個多時辰,也就是一個小時,東山寺的執事僧人就叫板起床,眾人各自起床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。
惠能起床,提著斧子和鋸就來到了柴房,來到柴房一看,當時就愣了,這裡面又出現了一排排整整齊齊的劈柴。惠能心想,半個時辰前這裡面還沒有,這個人一定是在自己離開這半個時辰內把這些柴火劈出來的,這速度也太驚人了。可這裡沒有斧子、鋸,他怎麼幹的活?惠能想至此,點上蠟燭仔細一看,看這地上既沒有鋸拉圓木掉下來的鋸末,又沒有斧子劈柴掉下來的碎柴片。惠能心想,奇了,他不以斧鋸做工具,是怎麼把這圓木截成斷,劈成柴的?難道他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,竟能平掌斷木,立掌劈柴,真是太神奇了。不說這速度驚人,就這劈柴的方法也太神奇了,你看看這一塊塊的劈柴,大小長短非常的勻稱,擺在那裡整整齊齊的;屋中沒有鋸末子、沒有碎柴片,乾乾淨淨的。惠能覺得太神奇了,到底是何人,如此的神通廣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