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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由心生 境隨心轉  劉素雲老師主講  (第五集)  2006/9/14  中國吉林市  檔名:52-448-0005

  各位佛友下午好,請坐。妙音居士讓我下午再接著說,我只好遵命。下午說個什麼題目?我想說說是雪中送炭還是錦上添花。我怎麼想起這個題目來?因為現在我覺得社會上有一種,我認為是怪現象,愈富有的、愈有權有勢的,愈是前呼後擁,送什麼的都有;那些貧窮的,需要幫助的,往往真正能幫助他們的人卻不多,我認為這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。應該是雪中送炭,少錦上添花。

  我有一個深刻的感受,就一九九一年團中央搞了一個希望工程,就是救助那些貧困的孩子上學。當時人民日報有一篇文章,還有一張表格,就是說如果你要是想救助這個孩子你就填上表,然後寄回團中央,團中央就給你分來這個孩子。我看了以後我就填了一張表,我說給我分兩個孩子。我得量力而行,因為咱低工資,沒那麼大能耐,所以我就想先幫兩個。寄去以後團中央就給我回信了,給我分了兩個孩子,都是湖南的,一個男孩叫李志高,漢族的,一個女孩叫龍亞群,苗族的,都剛上小學一年級,八歲,把他們的那個救助證什麼的就給我寄過來。當時團中央要求是每個學期給他們寄二十塊錢學費,我想二十塊錢太少了,所以那個時候我就第一次給他們各寄五十塊錢學費。一直到現在為止,十五年過去了,這幾個孩子我一個沒見著過,沒見過面。當時是兩個,一個男孩、一個女孩,後來發展成五個。怎麼發展的?因為那個女孩她有兩個姐姐,考學考上了。我一想,農村的孩子能考上那太不容易了。龍亞群給我來信說:阿姨,我兩個姐姐考學都考上了,但是我家太窮供不起,她們不能去念書了。我一想太可憐了,所以我就給那孩子回封信,我說告訴妳的兩個姐姐,她們倆上學的學費我也包了。所以這樣,就由一個女孩變成三個女孩,姐三個。那個小男孩,志高他小弟弟也上學了,我說你小弟弟上學我也供。這樣我從一九九一年開始就供了五個孩子,實在是微不足道。

  這個事不但我單位沒有任何人知道,我家裡人誰都不知道這件事,這樣就五年過去了。第六個年頭被發現了,怎麼發現的?我出差沒在家,湖南那個孩子給我來信,我們那個柳處長他好奇,他說小劉家湖南也沒聽說她有親戚朋友,怎麼湖南來的信?那信封寫的還歪歪扭扭的,因為小孩寫信可能字跡不是那麼太工整的。柳處長當時就把那信拆開看了,看了以後他就覺得,她供了孩子上學,別人咋不知道?他就匯報機關黨委,機關黨委就把這個事匯報給我的主管主任,我的主管主任就把機關黨委書記批評了,說這麼大的事,你們機關黨委為什麼不掌握?機關黨委書記說,她自己不說誰知道?我確實沒跟任何人說過,因為我從來也沒有想宣傳宣傳這件事的想法,默默的做就默默的做。這時候我不是出差沒在家嗎?等我回來的時候,我看各個處室的人怎麼都用那種怪怪的眼光看我,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。我們辦公室那小傢伙就說:劉姨劉姨,我們現在在學習妳的先進事蹟。我說我啥先進事蹟?從抽屜裡提溜出一個打字材料,我一看確實是「劉素雲同志先進事蹟」。我說我啥事蹟?他說妳不是供學生上學嗎?我說誰說的,你們怎麼知道?又說現在全委都在學習妳。結果我到各個處確實是,每個處都發那一本我的事蹟材料,完了說機關黨委號召全委同志向劉素雲同志學習。

  我就覺得一件小小的事情,還至於這樣嗎?本來不足為奇的事情,他們為什麼覺得很奇怪?後來有人跟我說,說咱們委這個經濟條件,妳家不說排在最後也差不多了,妳窩窩頭翻跟頭顯啥大眼?我說我那窩窩頭眼不朝上,我扣著放的。你們發現了,也不是我說的。他說妳看,妳這樣的條件妳這麼供學生,我們這臉往哪擱?我說這個不是自願嗎?你願意救助你就救助,你不願意救助你就不救助,你何苦這麼說我?我說我又不是像你說的,我顯顯我自己。這個事確實給我感觸很深,就是你本來做這個事很平常,但是在別人眼裡可能看妳就不平常,妳就是另類。

  後來有一個機會,湖南有個會,按工作分工應該我去開會。我想這下可有機會了,我去看看這五個孩子。結果我的主管主任說啥不放我,說妳去了這攤工作咋辦?我說來回就七天左右,就這七天你都不給我。不行,派人替妳去開。怎麼說也沒讓我去,所以我那次機會就失掉了,到現在我都沒見過這五個孩子。派了柳處長去替我上湖南開會,我跟柳處長說,我說拜託你一件事,如果你方便的話,你看看這五個孩子你能看見誰。因為這五個孩子是兩個地方,哥倆是在大庸,姐三個是在花垣,我不知道它中間距離多遠。我說你看看,是能看著這姐仨,還是能看到那哥倆,完了我把地址什麼的都給他寫好,柳處長就去了。

  那老頭特別認真,去了以後開完會,他和誰聯繫的?和湖南省那個團委聯繫的,就是團省委聯繫的。一說這個事情,團省委的同志很感動,就專門派人把李志高和他的父親、和他的老師接到柳處長住那賓館去了,這哥倆就找著了。柳處長回來跟我學,他說他在賓館住著,這不把人找著了,團委的同志就帶著李志高、他父親和他老師來見柳處長。說一進屋,李志高的父親就給柳處長跪下了,說感謝恩人。柳處長說你謝錯了你謝錯了,不是我給你寄的錢。他爸爸說,他說我知道。因為有照片,我給他家寄過照片,他家孩子照片也都給我寄過,那時候他八歲,還小傢伙。所以李志高他爸爸說,你來你就是恩人。柳處長跟我學,他說李志高他爸爸穿個什麼衣服?就是短袖的小白布衫,很舊很舊的,後來才知道,就這麼一件衣服是借的,就為了來見柳處長現借的衣服。他家是怎麼生活的?四口人,李志高、他弟弟、他爸爸、媽媽,這四口人,就靠他爸爸在山上種菜,或者是冬天燒炭,這就是維持他家生活的唯一出路。李志高他媽媽有病,沒有勞動力。然後供這兩個孩子上學,當時那個時候李志高他小弟弟已經上學了,他比志高小兩歲。

  那時候我就想,那些富有的人,那些有錢有勢的人,你不能救救這樣的孩子嗎?後來我就每次給他們寄一百塊錢。一百塊錢來說,對你我來說可能不算個什麼,咱們少吃點好東西,少買一件新衣服,什麼都有了,可是你這點錢給了他,他有書讀了,可能就這一件事就能改變他一生的命運。我希望更多更多的人能夠做雪中送炭的事情。我看電視的時候,我看山區的孩子沒有教室,那個教室裡又沒有課桌,就擱那個木頭釘的所謂的桌子、凳子。天棚是漏天的,外面下大雨,裡面漏小雨,有的孩子上課打著傘。我說就咱們國家,這麼多年了,一九四九年建國到現在,到現在我們的邊遠山區還有這樣的學校,還有這樣的學生。我們做為一個黨員也好,還是做為一個普通的公民也好,你不覺得心疼嗎?你不覺得你做得太少了嗎?我們每個人如果能獻出一分愛,能做出一分貢獻,不至於讓這些孩子打著雨傘來上課。冬天外面飄著大雪花,屋裡飄著小雪花,那小臉蛋凍的真是,那電視演的,它不是說沒畫面的,有畫面,也可能山區孩子就這樣臉,就這小臉蛋通紅通紅的,都是那樣,男孩、女孩全那樣臉蛋。每逢我看到這樣的電視的時候我就覺得,求求佛菩薩,照顧照顧這些苦難的孩子們。

  看看我們的生活是什麼樣,反正我在機關工作,我所看到的不是那麼太多,因為一般的場面我不參加。有時候你參加一個什麼會議,我就給你舉個例子,就說會議吃那個飯,百八十人的一個會,我認為那幾天實際就是去吃喝去了,開會是次要內容,吃喝成了主要內容。我真是看不慣,滿桌子的山珍海味,我給你們學學什麼樣?龍船,我不知道那名叫啥,我就給它叫龍船,裡面是龍蝦,那龍蝦的鬍子一整還來回晃蕩,我不知道怎麼整的,小黑豆豆眼睛還會轉轉,就擱那轉盤這麼一轉,轉到你面前的時候,你那心就像揪起來一樣的難受。那個我就管它叫蛤蟆,我不知人家學名叫啥,經過油炸以後都這樣式的,擱這盤子裡排了一圈,就這麼轉。不忍心看,我說別往我這轉,別往我這轉,我說上我的菜。哪有妳的菜是不是,人家開會,會議都統一的。所以開會對我來說是一種折磨。

  我出差的時候,有一次去給兩個企業解決問題,因為不熟悉他們,他們說劉大姐,妳問題解決的這麼好,我們太感激妳了,今天中午請妳吃飯。我可能也忘乎所以了,問題解決了我也挺高興的,我說行,中午你們請我吃飯。到那一看傻眼了,一桌我都叫不上來名字。我一看,這也不是我吃的東西,我說你給我上我的菜行不行?問我,劉大姐妳吃啥菜?我說一碟大醬、兩根黃瓜,他們以為我開玩笑。完了都圍好了擱那坐著,說劉大姐妳倒動筷,妳不動筷我們咋動筷?我說我的菜沒上。啥菜?我說一碟大醬兩根黃瓜,我不都告訴你們了嗎?他說劉大姐妳別開玩笑了。我說不是開玩笑,你要不上我的菜,肯定我不能動筷。後來說上上上,給我弄了一碟大醬,拿兩根黃瓜。我說我這個也別擱你們圈上轉,轉你們可能也不吃,我就放在我這兒,你們這些你們愛咋轉咋轉。後來他們告訴我,說劉大姐,就為了給妳準備這頓飯,我們費了老大勁,就不知道用什麼來招待妳好了。我說你看這個怨我,我一高興,說行,請我吃飯,我又沒告訴你們我吃啥。

  所以每到那種場合的時候,我不知道別人是什麼心情,反正我心情是難受的,我不希望看那種場面。就說咱會議那個飯,如果說你都能把它吃到肚子裡去也行,是不是,沒浪費,你吃進去了。三分之一都吃不到,滿桌子的,連飯帶菜呼呼的都當垃圾,多可惜!那麼多人吃不上飯,我們這面就這麼浪費,一頓這樣,兩頓這樣,三頓這樣。那時候我的心情就默默的盼望快點結束、快點結束,我就希望這會議快點結束。所以有時候一開這樣的會,我能不去我盡可能不去,我能躲我盡可能躲開。因為啥?咱們沒有那麼大權力,咱們解決不了這麼大的問題,你去你看不慣也白看不慣。所以眼不見為淨,最好是別讓我去參加這樣的會。一般來說,人都願意參加會,參加會一個是吃得好、喝得好,另外如果到省外去開會有旅遊,會議都組織活動。譬如說要是三天會,保證最起碼一天半是旅遊,一天半開會就不錯了。旅遊誰花錢?公家花錢,沒有個人掏腰包的。

  所以我給我自己定了一個規矩,出去參加任何會,不參加任何活動,開完會往回走。我就參加了一次,我跟大家說過,我上鄭州去開會,和我們安主任。本來他是我的領導,我跟大家說大家都笑了,我說我倆本末倒置,我是他的兵,他是我的頭,什麼借錢、報銷,這些事統統他管。我的包小,我就平時拎飯盒的那個包,我上班我中午帶飯,有個拎飯盒的小包,我出差還是這個包,變成牙具了,這就是我出差拎的。所以我跟我們主任說,我說主任,借錢這個事你別安排我,我不識數,一百塊錢我都數不過來。所以這些事都是我們主任的,我們委有同事開玩笑說,妳這不是本末倒置嗎?主任給妳拎包。到了鄭州,我是兩點鐘的飛機,擱哈爾濱起飛,到鄭州落不下,霧太大了,看不著地面,就把我們拉到石家莊,擱石家莊住了一宿。第二天又把我們拉到鄭州,還落不下,又把我們拉到西安,擱西安又住了一宿。第三天又拉到鄭州,這回是迫降的,就是飛機已經落到地面了,你從飛機那窗戶往下看,看不著地面,就那麼大的霧。這不是一顛一倒這一來回一折騰三天,等我們到那下了飛機,到了開會那地方,人家會議結束了,開完了,沒我們事了。下面就是活動,我跟我們主任說,我說主任你願意活動你活動,我不活動,我要回去了。我們主任說,素雲這把妳保證得參加。我說為什麼?他說這次會議組織上少林寺和龍門石窟。我說那我去。所以我這麼多年參加會議,我只有這一次參加會議組織的活動。

  到了少林寺,它那不也有那個法物流通處嗎?我一看這手脖戴著的佛珠,我一看我就喜歡,我就想請幾串回去給佛友。我一看價錢,兩百塊錢一串,就手脖戴的,兩百塊錢一串。我手裡沒錢,我就跟我們主任說,我說主任,給我開六百塊錢。我們主任說幹啥?我說請三串佛珠。他說啥樣的?我說這樣。他說這麼點小佛珠兩百塊錢一串,妳就敢請?我說請。他就給我開了六百塊錢,我就把這三串佛珠請了。請了以後我們主任問我,說素雲妳幫我參謀參謀,妳說我給我家妳大嫂買點啥?我說佛珠。他說妳請這佛珠我可捨不得,太貴了。結果他請了兩串一百零八顆那樣的大串佛珠,五十塊錢一串,他花一百塊錢請兩串。他還說,妳看妳三串花六百,我這兩串花了一百。我說你請你的,我請我的。後來我問我們主任,我說主任,你信佛嗎?他不吱聲,他說我家妳大嫂信佛。我說供佛嗎?他說供。我說你別光抹不開說,你信你就說信,我說無非你就烏紗帽大一點,怕掉烏紗帽咋的?我說你看我信佛都敞著,我就到處宣傳我信佛。我們主任說,我可不敢像妳那麼宣傳。少林寺走完了就上龍門石窟,龍門石窟那尊毘盧遮那佛,我認為是我看過所有佛像裡最莊嚴的那尊佛像,它怎麼那麼好,你看著那種親近勁,親切那種感覺,真是無可言喻,站在它面前你就瞅,就不想離開,就那種感覺。

  所以說,我就通過這些事的對比還是什麼,真是感觸很深很深。你現在,譬如說,就拿我們機關幹部來說,我病了以後不就再沒上班,我應該是去年三月二十號退休,我們是按日子算,一天都不帶多餘的。我一九九九年發病的,發病以後我就一天班再沒上過。有的同志問我,說素雲,妳回家以後有何感想?我說沒有感想。有何感受?我說也沒有感受。我說你問我這話啥意思?他說妳有沒有失落感?我說啥叫失落感?我沒有體會。他說我們都有失落感,為什麼妳沒有?我說那我也解釋不清楚。後來我說我想出一條,他們問我哪條,我說因為你們在位的時候,把你們手中的權力看得很重很重,你們用你們的權力謀了不少私利,你現在退下來了,你這種權力失去了,你謀私利的機會就沒有了或者少了,所以你失落。我說我手中也沒啥權力,因為我幹的都是政工工作,除了我當減負辦主任以外,其他的工作都是政工工作,清水衙門,沒有人給我們送禮,也沒有人給我送錢,後來當了減負辦主任有人送了,我又不接受,我又一次成了另類。

  企業的問題真是很嚴重,我當減負辦主任我深有體會,企業太難了。現在有的時候,我說不把那個企業治死都絕不罷休,非得把你治死拉倒了。愈好的企業檢查得愈多、光顧得愈多;企業黃了,誰也不去光顧了,沒人管你。我有一次上一個市匯報工作,他們說全市多少個多少個企業,我說現在有多少營利的?說能開出工資的,全市三家。三家企業能開出工資,其他的一律開不出來工資,全下崗,工人怎麼活?

  我解決一次這樣的問題,我們有一個,那時候是縣,後來變成市,就是那個什麼,還不完全像是三輪車,叫什麼車?有個名,港田,就是那港田車,拉腳、拉人,下崗工人就用這個車來賺點錢養家糊口。結果就這個,給設置什麼障礙?收費。你車停這也不行,停那也不行,把這些人逼急了,把狀告我那去了。我真是同情弱者,我一聽就覺太可憐了,我就帶幾個人我就去了,到那個縣去了。到那個縣以後,我先聽聽縣裡的匯報,縣裡一匯報說得頭頭是道,說這些人怎麼不遵守規矩,怎麼佔道,怎麼影響交通。我給他們提一個問題,我說他們不用這種方法,咱們政府能不能給他們指出一條活路?用什麼來養家糊口?他總得吃飯吧!完了問住了,沒有人回答我這個問題。後來我說你們領我去看看,這個佔道怎麼個佔法。我這人就是較真,你不說他佔道嗎?你就領我去看看佔那個道怎麼佔的。他那個全縣一共是五百台港田車,然後他給它規定一個停車的區域,我一看都把我氣笑了,我說你們給我擺擺,這五百台車就你們畫這範圍,你給我擺。我告訴你們多大的距離?就是挨著那道牙子畫那個白線,兩個白線之間也就是百八十米遠,你說就算一百米的距離,五百台港田車,你咋讓它站下?它不站在這個白線內他就是違規,完了就得罰款,這公平嗎?這合理嗎?

  所以下午我就做了這麼個決定,我說上午縣裡的匯報我聽了,我聽明白了,我說下午給我找三個代表,就這港田車,給他們找來三個代表,我聽聽他們的意見。後來下午他們就找來三個,這三個人說實在,話都不敢說,膽突突的。我說你們說,你說對了,我一定給你們做主,你說的不對我也不批評你們,我覺得你們太難了。後來他們就跟我說,就是縣裡拉著我去看的時候都繞著道,因為當時這些港田車司機聽說省裡來人了,列隊夾道歡迎,他們去接我的車就沒敢走夾道歡迎這條道,繞挺老遠。因為那個地方我頭一次去,我不知道,後來就這三個人說出來了,說我們聽說省裡來人了,我們列隊去歡迎,沒歡迎著。這我才知道,他們沒讓我看見。後來我就跟縣裡說,我說你這個事做的對還是錯,你們自己先說說。完了他們就說怎麼對。我說拿文件,咱們要說道理,你這個收費,中央什麼文,省裡什麼文,縣裡你得有依據。他拿不出來文,沒拿出來,說在這個手、在那個手,沒在家。我說那好,我回去等著,你把這個文找著了你送到省裡去,或者你給我寄過去,我有依據了你收費照常;你拿不出來這文,收費肯定要給你取消。

  後來我就回來了,回來以後,有的同志跟我說,他說像這樣的問題,一般來說都是政府向著政府,省政府你得向著縣政府。我說在我這沒有這規矩,我誰也不向,如果政府做對了,我支持它;它做錯了,我不支持它。我說這個活讓我幹我就這麼幹,不讓我這麼幹,你願意換誰換誰,我還不爭這個位子。這個事就過去了,過去以後,後來他們始終沒給我找到這個文。我給他限定時間了,在我限定的時間內你這個文沒給我拿到,那我就下個文取消這項收費,因為你沒有依據。完了就把這個收費取消了,後來我聽說,五百名港田車司機特感動,說都要請願,非得要上省裡來感激來。後來他們有人跟我說,我說勸勸,一定要勸住,千萬不能上省裡來,我說問題解決了就好,咱們就是為了解決問題。

  還有一次,我到一個市裡去處理一個問題,都涉及到咱們政府對部門、對企業,你站在哪兒?你站在這面你心愧,你站在那面,這面給你施加的壓力真大。因為咱們官小,我要是大官,我是中央首長他也不敢,是不是?好在我就膽大,我不管我官大官小,你官比我大我不怕你,我該咋說咋說。我那次帶的調查組都是權威部門,物價的、財政的、水利的、紀委的、監察的,一小幫組織一個調查組,上我們某個市去調查一個問題。當時它那個市真給我來個下馬威,六十多人參加我這個會,我省裡去這幾個人,剩下都是它市裡的。市政府的祕書長帶隊,可有派了,大長方形橢圓形的桌,他們基本坐這三面,我們幾個人坐這一面,基本都是他那個市裡的人。當時上午,我說聽聽市裡匯報(都是為了收費),我說這項收費你們收得對不對,有什麼依據,你們可以拿出證據來。這是政府匯報,一上午滔滔不絕,條條是道。

  我聽完你市政府的,我還聽那企業的,我不能聽一面之詞。下午我說請企業來幾個代表,是哪位領導來,我說我聽聽企業的意見。完了企業來了三個,一個總會計師,還有一個頭,還有一個處長,三個人來了。我說下午想聽聽你們的意見,他那個總會計師開始說,沒說上十分鐘,政府這個祕書長拍桌大罵,祖宗三代都給掘出來了。當時在場的人全木了,沒想到弄成這樣,能有這個局面。當時因為我是減負辦主任,還有兩個副主任,一個是物價的處長,一個是財政的處長,因為收費不是我經委的業務,是他們兩家的,得他倆拍板對還是錯,完了我拍板怎麼辦,得罪人的活是我幹。這面是物價劉處長,這面是財政的劉處長,我們三劉,人管我們叫三劉主任。這面這個劉處長胳膊肘拐我,劉大姐咋辦,他罵上了。你說我咋說的?我說趁他罵的工夫咱們正好休息休息,他罵累了他不罵了咱再接著開會。這個劉處長瞅瞅我,那個劉處長瞅瞅我,我說咱們就休息,聽著。

  罵了半小時,我一看,罵吧,咱也沒法制止人家,人家政府派來的領導。罵了半小時他坐下了,他總有坐下的時候,因為他罵累了,我們歇著我們不累。他坐下了,這回我站起來了,我說祕書長,你是罵累了暫時休息一會,休息好了接著罵,還是就罵到此為止,下面沒有話可罵了?當時弄他個大紅臉。我說祕書長你太掉價了,這六十多人都是你的部下,我說你代表市政府來解決問題,如果你罵能把這問題解決了,我們省裡來這幾位同志馬上回省,你罵能解決,我們來幹啥?完了他不吱聲。後來我說你得給我話,你罵沒罵完?完了說:劉主任我罵完了、罵完了。我說那好,你罵完了,那就得該我說了。他說:劉主任妳說兩句、妳說兩句。我就說,我說我處理這麼多問題,頭回見著這場面,這回我可大開眼界了,咱們市真出人才。我說話就嘴黑。後來,我說你不是不讓說嗎?我偏得聽。我就告訴那總會計師,我說你接著說。那總會計說:劉主任,算了算了,我不說了,我不說了。我說不行,你不說我怎麼給你解決問題?當時是水利方面的收費,水利有權,說收你啥費就收你啥費。收企業的費,人家認為不合理人家不繳,結果用一個什麼絕招?扣了企業七台車,其中一台大林肯,八十八萬,就這樣。你說企業都困難到那種程度了,它是那個礦務局,那不企業大嗎?還有好幾個小礦務局,合起來叫總礦務局,收人家七台車,收了三年。這企業真是急了,不到一定程度他不會把這狀告到省裡去,因為他在那塊地皮上生活日子不好過,沒辦法,把狀告到省裡去了。所以我就來了,來了一調查,就是這麼回事。

  結果企業說完了,政府也說完了,我就問這個財政的劉處長,我說慶華你說說,他這個費收的對不對?他說讓小林先說,他這個項立的對不對?這是財政立項,物價定價,這不他兩家的業務嗎?我說小林你說說,有沒有這個收費項目?小林不吱聲,膽小。我說你說我拍板,我說你不敢大聲說,你扒著我耳朵小聲說,你只要告訴我對不對就行了。完了小林說錯了,不點小聲,告訴我錯了。我說你這個項就錯了,收費項目就錯了,我說慶華,那就不涉及到你定價定的對不對了,是不是?我說祕書長你聽到沒有?我說我給你重複一遍,剛才財政的劉處長說了,你收錯了,你認不認這個帳?他說那你省裡說我錯了我就錯了。我說你別這麼說,不管是省裡的也好、中央的也好、地方的也好,一定要有依據,你要認為說沒錯,你拿依據。他說我上午都說了。我說你上午那個一個也不是依據,現在讓兩位權威的處長說,你那是不是證據?完了他倆都說不行,是錯了。完了祕書長問我:劉主任,那妳說說,錯了怎麼辦?我說有錯必糾。他說怎麼個糾法?我說你不是扣人七台車嗎?退回去。他當時說:劉主任,七台車我賣了三台。這不耍賴了嗎?我說好,祕書長,咱講道理,我要說讓你把七台車都退回去,你賣那三台,我是難為你,我說咱們定價可不可以?三年前你收上來的,當時新舊程度,值多少錢,你就把那三台車定多少錢,剩下那四台車(當時我一看錶,下午四點半),我說祕書長,現在是四點半,距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,來不來得及那四台車再賣了?他說來不及了。我說好,當時我就跟市經委的主任說,我說你帶幾個同志,把那四台車給我貼上封條。那個雞西市經委主任他不敢,說劉大姐、劉大姐,就這樣式的。我說這話是我說的,你替我去貼行不行?完了後來去把這四台車貼上封條了。貼上封條,這不是四台車你要返回去,三台車你要作價,這祕書長一看虧了,面子也沒了,在企業面前掉面子了。他最要的是面子,他管你公家損失多少是不是?這我看明白了。

  那天晚上我就要往回返,吃飯的時候他問我,他說劉主任咱倆誰大?我說你說是官大還是年齡大?他說飯桌上不講官,講年齡。我說我報生日時辰,我當時啪一下就把我生日報出來了。完了他說,妳就比我大一天。我比他大一天,我倆同歲。我說大一天我也是老大姐,我說小老弟,你今天實在是太掉價了。他說劉大姐、劉大姐,一會我喝酒,我賠禮道歉,我陪妳喝酒。當時我就說,我說劉大姐信佛,滴酒不沾,你少來這個。

  作價了,他們領導班子就覺得沒有這麼處理問題的,出乎他們意料之外,所以這就決定感謝我。感謝就全是這個,現在不拿東西了,拿東西怕人看見我估計,這個東西還是面積小,我估計是這麼回事。第二天早上小雷來陪我們吃早飯,我就上樓梯口去堵著他,他一上樓,我在樓梯能看著。他一抬頭,說劉大姐妳站這幹啥?我說這兩天挺辛苦你們的,你看你們還挨著罵,我說劉大姐替你夾這包。他不夾那個小包嗎?他說不用不用,劉大姐,不用妳夾。我就開玩笑說,我說咋的,不信任我,你那包裡有金條?我說你有啥我都不帶拿你的,我給你夾一會兒,你找那幾個同志去吃飯。他就把包遞給我,我回房間就把那個信封給它塞到包裡了。結果這天晚上不是送我上火車站嗎?這包我一直夾著,小雷一會兒瞅瞅我,後來就說:劉大姐,妳都要上火車了,這包妳咋還夾著,妳啥時候給我?我說等我上了火車,火車要開之前我肯定給你。他不知啥意思。上了火車,都坐好了,火車也要開了,我說你們幾個下車。下車之前,我說小雷給你包,還給你了。完了他下車了,擱車窗外面站著,我們車要開之前,我就給他比劃,你那個包裡這個,我說這個。說話他聽不著,我就擱車窗裡面比劃,他擱窗戶看著。後來回來以後,我又給他們領導班子寫一封信,告訴他,我為什麼要這麼處理問題。

  那一次真是唇槍舌戰,真是一場舌戰,那個激烈。後來回來以後,那個祕書長不送我上火車嗎?就問我:劉大姐,妳這個決定有沒有緩解的餘地?我說現在我跟你說是我口頭意見,以文件為準。我說我代表省政府,你代表市政府,回去我向領導匯報,最後領導怎麼拍板決定咱們就怎麼執行,以紅頭文件為準。完了我就回省了,回省了我就把這個寫個調查報告,就遞給我們主管主任。我估計那面可能電話都通給我們主任了,要不我們主任咋是那種眼神看著我?翻翻翻。我說主任你哪塊看不明白,我給你念念。他說我能看明白。完了他說素雲,這問題這麼處理行嗎?我說怎麼的,有毛病嗎?他說妳可是代表省政府,它那可是一級市政府,妳這樣它市政府可真是沒面子,以後怎麼領導企業?我說那我不管,你就看我調查的對不對、準不準確,市政府做的對不對,如果它對,我更正;如果它做的錯,我說就是這個意見。完了我們主任說,難為我了。我說你簽不簽字?因為他不簽字我不能發文,他官大。我說你簽不簽字,你要不簽字,這個作廢,你派人另去調查,你願意找誰找誰,我不管。他說素雲,妳能不能緩我一天,我琢磨琢磨。我說可以,就一天時間。真是一天時間,琢磨好了,給我簽上了,同意發文。拿到他那個批件,當時我就打字室打字,當天我就給它發出去了,就這麼處理,四台車退回,三台車作價退錢。

  完了我們那個市的經委主任給我來電話,說劉大姐,妳來了一趟雞西,妳走了以後,我們雞西簡直都要爆炸了。我說怎麼的?他說我們經委這電話就不斷。我說幹什麼?他說都來問,說省裡來了個老太太,她什麼門子那麼橫,她怎麼這麼敢說話?我說你告訴他,我啥門子沒有,誰要能把我的門子調查出來,我說他是大能人。我真沒門子,我啥窗戶沒有。完了他說轟動了好一段時間。後來企業過來說,劉大姐,妳這個問題處理的,從來沒經歷過,他說就是來一個廳長,他也不敢這麼處理。我說正因為我官小我才敢,我那烏紗帽小我不怕掉,他烏紗帽大,他不怕掉嗎?所以就這樣,就把這個問題處理了。

  他那個礦務局的一把手原來是這個市的副市長,我每次去出差到他那都是他負責接待。你說這把他從政府這面調到礦務局這面當一把手了,吃飯的時候他說劉大姐,這件事真讓我為難,妳要不來處理我沒法處理,妳說這面市政府是我的同事,這面現在也是我的同事,我站在哪面?我真難!他說妳一來解決了,好,那就按文辦事。這件事就給它處理完了。所以後來誰都說,這老太太都傻到一定程度了。因為啥?我確實沒有一點膽怯,因為我覺得我沒有私心雜念,我不是為我個人,都是公家的事,是不是?假如我要是有心眼,我要聰明,我要像人家那樣,那我肯定站在市政府這邊,你說我去,好吃好喝好住招待我,不說遠接近送也差不多,我一下子一錘子就把人市政府得罪了,得罪就得罪。完了他們說以後妳還去不去了?我說工作需要我還去,我說祕書長不是我小老弟嗎?

  所以你看,這二十多年我在省政府工作不容易,尤其對一個女同志來說相當相當難,在那個地方說白了,如果沒有什麼窗戶門子,想進去太難了。我是怎麼進的?是要寫一本企業青工教材,那時候我在東安廠宣傳部,給我們工廠一講的任務;一共十講,給十個大企業。我當時在宣傳部的學習室,這個任務應該是我們宣傳室的任務,當時我們哈爾濱河圖街著了一把大火,宣傳室的小馬一家,你看他燒成重傷,老爹燒重傷,他姑娘也燒重傷,媳婦也燒重傷,全家四口全重傷,他們室就得出人去護理,所以室裡就缺人,部長就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們學習室。當時我們學習室五個人,四個臭小子,就我一個女的,我們主任說,你們四個都出去整文憑,整文憑以後將來提升得有用。我跟我們主任說,我說讓他們四個臭小子出去整,他們年輕,我說我不整文憑,我也不準備提升。我們主任說,可不是我不讓妳去,將來妳提升不上可別埋怨我。我說我不埋怨,我跟你在家幹活。就這樣,這不就剩我倆嗎?來了這個任務,我們主任就問我:素雲,妳是在家當我這個主任,妳還是出去寫書?我說這兩樣我都不行,寫書我也寫不了,主任我也不能當。他說反正妳得選擇其一。我尋思尋思,我寫書去,我就去寫書去了。我是第七講。我記得可清楚了,住在機械局的招待所,又我一個女的,耍單幫,人家那十個,九個企業來的,加上省裡去的,全是男的。我誰都不認識,到那我還找不著,又得我學生接我、學生送我,後來好在安排住宿,擱那四十天住了。我尋思我寫完就讓我回去,我一個禮拜就把我那一講寫完了,完了交卷遞上去了。人家處長看啊看啊,我就等著說,妳寫完妳回去吧,也沒說這話,又給我一講,說第二講趙大為他媽媽有病住院了,他沒工夫寫,第二講妳也寫了吧。那就寫吧,第二講一個禮拜又寫出來,半個月我就把兩講都寫出來了。交完卷還是不讓我回去,今天讓我抄這個,明天讓我抄那個,有時候一天抄一萬多字的材料,就壓得我這小手指頭這都扁了,確實很累,但是我跟人家都不熟悉,我不敢說我累,抄吧!可能就是這個,結果就被去領著我們寫書那個頭頭相中了,就認為我寫東西快,寫字也快。

  當時他們沒說什麼,等寫完了以後就上牡丹江去出書,我們又上牡丹江。出完書,回來坐在火車上,我記著是八月三十一號,八月的最後一天,這個處長就跟我說,他說小劉,明天妳再到我們辦公室來一趟。我當時想法就是書寫完了也出了,結束了,十個人湊在一起聚會聚會就散夥,吃散夥飯唄,我這麼想的。第二天我去了,我問他,我說上哪找你們?他說上省政府的四一二。你說我就給記個四二一,結果我學生把我送到省政府,我上這省政府大樓糊塗了,找不著了。我就認識這一個,我挨個辦公室看,看誰我也不認識,這哪去了?這四二一也沒有。後來我就想,反正他說的是四,我就在四樓轉,轉轉轉轉到四一二,一下子看見,給我高興的,我說我可找著你了。他說妳幹嘛?我說我轉了半天找不著你。這不就找著了嗎?找著了,他就跟另外一個處長說,說小劉來了,你不是讓她捎一封信嗎?我說他們咋沒來?說他們不來了,就妳自己來,完了說給你們書記寫一封信妳捎回去。我以為這封信裡裝的是我的鑒定,這不你看寫書就寫了四十天,出書又出了將近一個來月,這麼長時間,可能我回去之前給我們領導寫個我的工作鑒定,我以為裝的是這個。

  我拿著就回去了,回去就遞給我們書記,我們書記當著我面就撕開了,撕開以後就嘴裡叨咕,借不行,調可以。我說借誰、調誰?他說省裡相中妳了,我去開會的時候他們說要把妳調過去,但是今天寫這信他說要借。他說借不行,完了我們書記又寫封信,明天妳再給他們送回去。我成了信使了,我就拿著我們書記這封信,第二天我又給人送回去了,我說我們書記給你們的回信。當時處長們一看,說人家書記不同意借,同意調,那就調吧,說那妳明天就來上班。我就尋思讓我上這兒,我聽誰的?我回去就跟書記說,書記說去吧!我說我在東安廠沒幹好,你咋不要我了?完了說不是沒幹好,是妳工作幹得好,要不上面能相中妳嗎?就這麼的,就把我弄到省政府去了。

  過了兩個月還是三個月,那處長就嘀咕,我一聽就是關於我的令。我不知道調工作還有令,後來通過那件事我才知道,調工作不是你人去了就行,你得有張紙,是令。那時候我不知道,我就聽說小劉這令整不來怎麼怎麼的。後來我說啥令,你們是不是說我?說是,說妳原來是公辦老師,妳的令在妳們區教育局,工廠說了不算數,說妳區教育局那局長不給妳的令。問我說妳區教育局認識誰?我說我認識局長。他說妳怎麼認識局長?給兩個處長高興壞了。我說我一九六四年剛上班的時候,他是我的校長。完了說這回可好了,趕快去找那個局長要令,那個老頭姓王。我說行,我就尋思去了我就拿回來。我就去了,正好我進那個樓,那個王局長往外出,碰見我了:素雲妳幹啥來了?我說我找你要令。誰要妳來的?我說省經委那處長。他能管得了妳嗎?妳怎麼去的?就給我領他辦公室去了:妳跟我說說,妳怎麼上省經委的?我說東安廠給我送去的。妳怎麼進的東安廠?我說教育處給我送去的。妳是教育處的人,妳是公辦老師妳知不知道?妳是歸我管,他工廠管不著妳,他有什麼權力給妳送到省裡去?我說王局長,你們幾家商量商量,給我定個地方,你們讓我上哪我上哪,讓我回來我回來。王局長說上我這來。我說上你這來幹啥?我這缺個人事科長。我說那我不幹。他說那妳想幹啥?我說要當局長還差不多。那老頭就笑了,說妳看我再待兩年我就退了,兩年以後我倒給妳行不行?我說那不行,要倒你現在就倒。開玩笑,因為那時候我剛上班,小孩,他們對我就像對孩子似的,所以說話就很隨便。他就跟我說,素雲不能給妳令,妳必須得回來。第二天我上省裡又跟人說,說局長不給我令,處長說妳不是認識嗎?我說認識他也不給我。

  這就又過了一個來月,那兩個處長叨咕,說這回局長可能氣消得差不多了,妳再去要去,又捅咕我去要去。我又去了,這局長還不給我令,說不行,我又回來報告,不行。後來我們工廠那個黨委書記倪書記就跟我說:素雲,我把妳送到省裡去我可遭了罪。我說咋的了?他說妳這個令擱區教育局我說了又不算,我整不出來,那面省經委還不饒我,說你既然能把人給我送來,那令你得給我摳出來,他說妳說我咋辦?我說那我不知道你咋辦。我家二樓就住著我們工廠的人事副廠長,他老伴和我一個部,都在宣傳部,她老伴跟我說,她說素雲,我家老張就為了要妳這個令,跟那王局長都拍桌子了。他家那老張脾氣特別好,沒看見過他發脾氣。我說那何苦,不給拉倒,我就回來吧。後來倪書記說不行,我既然答應了,我讓妳回來,我這臉往哪擱?我說我回來你就不見他們了,你這臉往哪擱都行。這不就不讓回來嗎?後來怎麼給我弄出這個令?倪書記找了平房區的區長,叫張茂林,他倆是哥們,倪書記就說,你一定要把這個令給我摳出來,什麼代價都行。這個區長就跟王局長談條件,你談條件,你提條件。這是王局長後來跟我嘮嗑說的,他說素雲我可合適了,我一看區長來找我談條件,那我肯定是留不住,留不住我就得佔點便宜,我就說東安教育處的中層幹部任我挑兩個,二換一。我說你可真黑。結果挑了兩個絕對是大主力,一個中學的副校長,一個中學的黨支部書記,那是我們教育處的兩個尖子人物,一下都給拔去了,拔到區裡去了,給我們教育處拔的嗷嗷叫,倪書記說:素雲,拔的我心都直疼,沒辦法。

  四十年一貫制就這個頭型,沒變過,就這樣到了省政府去,我走道又二目平視,腰板溜直,我也不知道別人看我,因為我不看別人,我不知道別人看我。有一次我們處長問我,他說小劉,妳樓上樓下走,妳發沒發現有人看妳?我說沒發現,我說看我幹啥?他說人家教育處那個劉慧珍問我,說你們基層處擱哪挖出個出土文物?我成了出土文物了。就這個打扮,整個省政府沒有。我們處長說,妳看看人家那些女同志,人家都穿啥,都怎麼打扮的,妳再回家照照鏡子,妳瞅瞅妳。我說照啥鏡子,我就這樣,我說現在來省政府我還挺注意儀表了。我就給他舉了個例子,給我們那幾個處長笑的。我說在東安廠培養入黨積極分子的時候,我就參加這個積極分子班,八個班,結束那天每個班派個代表發言,我們班就派我,我就發言,發言以後又從這八個班裡選一個上工廠中層幹部會上去發言,又把我選中了。要不我那時候可能就是小名人,現在是大名人。選中了,我們工廠以前我沒去過,我不知道人家會議室啥樣,那會議室是進了門以後往前走,轉過來是講台,聽眾都是衝著進的這個大門。我當時是什麼打扮?是撿我學生的一件黃上衣,洗的都非薄非薄的,洗的時候你不敢那麼抖摟,一抖摟它就壞了,洗完了揉巴揉巴就這麼晾上,就這樣一件黃上衣。穿一個藍褲子,就不像上省政府這沒補丁,我那兩個大補丁多長?每個洗乾淨補丁都一尺來長,就這麼兩個大補丁。就這打扮我就去發言去了。我從這門進來以後,他們後面一堆人沒看著我,等我走到前面,我得轉過來,這不我就面向大家了。後來我調到工廠宣傳部,我們那馬主任跟我說,他說素雲,妳可出了名了。我說我咋出名了?他說妳記不記得那天妳來發言啥打扮?我說我啥打扮?他就跟我說,他說當妳一轉過來身的時候,這些中層幹部心裡說,哎喲我的媽,咋這打扮?我說我不知道,我沒聽著。他說他們心裡話。後來人家這些中層幹部互相嘮嗑的時候,我都是話題。這不後來我就調到宣傳部,人家就說這馬主任,那大補丁上你們室去了。就這樣,你說我就上省裡來了,人家說省裡沒有我這樣的,又沒門子又沒窗戶,就知道傻巴呵呵的幹活。

  我告訴你們,我剛開始政府這公文我不會寫,我當老師我不寫這玩意。我後來上黨委宣傳部,我管黨員教育的,就編黨員教育那個教材就可以了。結果到這,第一次祕書長帶著三個處長和我去齊齊哈爾車輛廠調研,我以為人都是大官、小官,就我是一個小兵,沒我事,我就跟著蹓躂,我就這麼想的。結果人匯報的時候,我既沒長耳朵聽,我也沒做記錄,什麼目標管理、反饋,我全聽不懂。等回來以後,祕書長在火車上就說:小劉,這個調查報告第一稿妳寫。這下傻眼了,我寫啥?我也沒有記錄,我也沒聽明白,我也沒聽多少,這咋整?照本實發,我說祕書長對不起,我沒有記錄。那妳幹啥來的?我說我想聽,我還沒聽懂。他就跟這三個處長說,你們三個把記錄本都給小劉,給她一個禮拜時間回家寫這個調查報告。沒辦法,我就拿著這三個處長的記錄回家去寫,不會,寫不出來,這調查報告我沒整過。

  後來好不容易連編帶湊的我整了一份,一個禮拜到了,我去交卷去了。祕書長這麼看那麼看,我一看我就知道不合格,我自己都覺得不合格。祕書長說:小劉,妳寫的這是啥?我說不是調查報告嗎?他說妳這也不是調查報告,妳寫的是報告文學,說我寫的報告文學。我說那我就能寫到這種程度了。祕書長說,那第二稿我也不能難為妳了,第二稿我要讓妳寫,妳又不知道報告啥了,完了說我們一個處長,說第二稿你來寫,這樣這一關我算過了。後來我就知道了,出去跟祕書長、跟處長搞調研可得做記錄,可得長耳聽。我這個文字材料之所以現在寫的速度是比較快,就是那幾年擼出來了。因為第一我認真,我要說我要把這個事幹好,我肯定能把它幹好。那祕書長真有水平,初中文化水平,那老頭,搞調研那一套太好了。他問人家什麼話我都記下來,對方怎麼答我都記下來,就這麼給我擼出來了,所以一年以後我寫材料一點不費事。我跟祕書長說,我說祕書長,這回我不寫報告文學了,你讓我寫調查報告我就給你寫調查報告。

  所以在省政府工作有苦也有樂,但是樂的時候少,苦的時候多,能給你出各種各樣的麻煩。我形容就是像一個大漩渦,都在這裡漩,我就舉例子跟他們說,我說這人都在這漩渦裡漩得跟頭把式的,看著太可憐了。我說我沒在這裡,他說那妳在哪?我說我在漩渦外面,我站著我這麼看,我看漩你們不漩我,真是這樣的。所以在省政府也確實學到了一些東西,有些老同志工作能力、業務水準確實值得我學習,但是有好多是屬於風紀上的東西,就這麼多年我一直是沒有接受。我的感覺就是我行我素,我做人就是這個原則,性格又這麼強,你想改變也改變不了我,我就是這麼想的。所以有好多難題在我這好像是很輕易的就解決了,它不是個什麼難題,有的人遇到一些問題就沒辦法解決。就像我這樣的,一點依靠沒有,人家一般的都依靠哪個主任、依靠哪位領導,我啥也沒有,我就是我這攤工作,我不讓領導挑出毛病來,我盡心盡力去幹,我處理問題公平、公正,這就是我做人的準則。

  所以這些年我在省政府,就在我們委是出名的,說全委二百多號人,就妳活得最瀟灑,他們問我怎麼活得這麼瀟灑。我們現在老幹部處那個處長張人同,那時候他在企業處當副處長,他回家跟他媳婦說,我們委就劉大姐活得瀟灑。他媳婦問,為什麼劉大姐活得瀟灑?說劉大姐誰臉也不看,人讓她發言,她就說大實話;不讓她發言,她還不搭言。我說我不討厭。他媳婦說,那你向劉大姐學學。他說我學不來。他媳婦說為什麼?他說劉大姐啥也不爭、啥也不求,我還想撓扯個一官半職。因為他家和我家離得不太遠,我上班不一直走嗎?他體重可胖了,我說人同,你是不是該減肥了?我說我天天上班我感覺走可好了。他說劉大姐,那我也跟妳走。他就跟我走了一段時間,他說感覺挺好,他跟我走的時候他說,我就這麼跟我媳婦說的。我說人同我沒辦法,那你就累吧。因為啥?你要想求個一官半職,你必須得看領導臉色,哪個領導你也不敢得罪,你就活得累。我說你十分精力,你得有七、八分的精力放在這個人事關係上,二、三分的精力放在工作上那就不錯了,我說那樣你不活得累嗎?他說劉大姐,我太羨慕妳了,但是我又做不到妳這一點。一直到現在,他就提個正處長。前些日子打電話,他跟我嘮嘮嗑,說劉大姐最近身體怎麼樣?我說挺好。我說人同,你這一官半職撓扯上去沒有?他說劉大姐,到目前為止看來沒啥戲了。他可能再待二、三年也退了。我說手指甲撓扯掉了沒有?他說沒撓扯掉也撓扯出血了。真是費了很大心思,這我知道,完了官還沒提上,他還挺煩惱的。我說你何苦來的?我說你看我現在,我可瀟灑了。他信佛,人同和他媳婦都信佛,我說你既然信佛,你怎麼跳不出這個框框,你為什麼要在那漩渦裡跟著一堆漩?你跳出來,跳出來你就輕鬆了。

  出了不少笑話,所以我在省政府比較出名。雖然我和任何人沒有什麼接觸、來往,我就是上班,我那攤工作,下班回家,但是人省政府大院裡好多人認識我,因為我那大照片大,在我們委對著樓梯那面牆上連著掛了三年。別人的照片,我不知道那是分什麼檔次還是咋的,為什麼有大的、有小的,反正我的照片在最中間,兩邊各有五個小照片,比我那個小,就是那樣的。

  我漲工資我不知道,你說就這個事是不是做為機關最關鍵的事?兩件事,一個是升職,一個是提薪,它倆現在還密切相連,你提官就升錢。就這事我怎麼就沒放在心上?有一次我們人事處長高雪明跟我說,說劉大姐,妳現在是咱們正處長裡工資最高的。我說不對,我來的時候,從企業來的時候我低工資。他說這幾年妳工資咋漲的妳知道嗎?我說不知道。他說妳漲了二次千分之二。我說我怎麼就知道一次?那一次我知道是因為畫勾,整個表把這人名單都列在那表上,你同意誰你就畫誰,千分之二,那量很少很少,所以那次三上三下劃這勾,我就有印象了,最後把我劃上去了,完了我就漲了個千分之二。所以很多人,有的羨慕,也有的嫉妒,就說妳啥窗戶門子都沒有,妳跟哪個領導也沒有啥關係,怎麼千分之二就落到妳頭上?我說你別問我,我不研究這個問題,我也不知道,你問領導,為啥要落在我頭上。就這漲了千分之二。後來又漲了一次千分之二,據說我是連續三年優秀公務員,所以又漲了一次工資。完了我就變成全委正處裡工資最高的,這我都不知道。

  再說提職,我們那時候叫計經委,就是計委和經委合,當時一九八六年下半年我們提幹部,就三上三下又劃勾,我都在那勾裡,都把我劃上去了,結果公布的時候就沒有我。我們處的一個同志就跟我說,說素雲,妳得找領導問問,妳那時候三上三下都劃上去了,怎麼一公布就沒妳了?我說提誰都好,問那幹啥?我就沒去問。後來跟我說這話的這個同志他替我去問去了,問完了回來說,素雲我給你問了,問明白了。我說那咋回事?他說因為當時黨組正在開會,去了一個科長,男的,比我大兩歲,進屋就哭了,跟領導說,你看我這麼大歲數了還是正科長,我覺得我這把應該提副處。領導一看見挺為難,你說這麼大一個男同志哭鼻子淌眼淚的,另外也確實,提也行。說那指數有限,提一個就得下去一個,說誰下去?只有我和任何領導都沒啥關係,人家有的領導還不太熟悉我,說這個劉素雲是誰?就劉素雲下去。我就這麼下來了,那個科長就頂我那個位置上去了。這把我就是這麼沒上去,按道理下一把再提幹我是不是應該排在前面?假如我不犯錯誤的話,我應該排前面。後來連提四把沒我戲,我自己像不知道似的。第五把提的時候,我在地鐵辦案子,財經處小姜打電話,說劉姐妳快回來,第五把提幹那個單子下來又沒妳,妳咋的了,妳犯啥錯誤了?我說自我感覺良好,沒覺得我犯啥錯誤。他說那妳得回去跟領導說說,我說我不說。我為個人的事從來沒麻煩過領導,我也沒去說,第五把也沒我的戲,這一九八六年。

  這就到一九九0了,一九九0年計委和經委分家,就一個委分成兩個委,原來不叫計經委嗎?現在分成經委和計委,分家的時候正好趕上七一開表彰會。因為那時候我在機關黨委是組織幹事,我們組織的會都開完了以後,當時那個副省長孫奎文是我們的一把手,他在那個主席台上坐著,我尋思人都走了,這領導咋還在台上坐著,沒坐夠啊?我心裡尋思,我們就收拾收拾會場。他就這樣,跟我擺手,我尋思叫誰?回頭看也沒誰,就我們黨委這二、三個人。他說素雲看啥,我叫妳。我就過去了,我說孫主任你叫我幹啥?他說素雲對不起,我得給妳賠禮道歉。我說你給我賠啥禮、道啥歉?他說素雲妳不是一九八六年下半年提的副處,這把分家我怎麼才發現妳還是正科?我說是啥就是啥唄。他說這四年了妳咋不找?我說我沒那習慣,我找誰?他說現在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。他說我跟俊明和那個誰,又去一個叫西歐,我跟他倆說了,就這兩個領導分到我們委了,他說我跟他倆說了,素雲的問題做為遺留問題,過去以後要儘快的提起來,他倆都答應了。我說你別給他們出難題。

  我知道一分家肯定我們這面力量弱,人家計委那面力量強,計畫的計,一分家以後權力在那面,我們這面權力小,肯定硬手人都往那面過。再說當時我們有兩個人,就是我倆必須得留這面一個,上那面一個。跟我在一起那個王書記是個老頭,他那年就到點退休,給他分到經委,給我分到計委。有的人就給我透信,說劉大姐,妳分到計委,那個老王頭分到經委,妳可別犯傻,別跟他換,小年輕小林子告訴我的。後來這個王書記就找領導哭去了,老頭說你看我都要退休了,我就想找一個有權的單位,我退休了我不待遇能好一點嗎?這領導為難了,這麼大歲數,你說老處長,哭了,但是領導沒找我。後來這小林子又來囑咐我:劉大姐,老王頭去找領導哭了,他要留在這面,妳可千萬別吐口,別跟他換。我說那讓他哭啥,回來以後我就說,我說王書記你別難受,我說咱倆顛個個,我上經委,你上計委。老頭當時就笑了,像小孩一樣,他說素雲妳願意?我說我願意。他說那妳去跟領導說去。當時我就去找我們一把手,我說我跟王書記換,我上經委,給王書記留計委。我們那一把手挺向著我,說素雲妳考慮考慮,大家可都願意上計委。我說無所謂,就這樣我就這麼上了經委。

  結果這麼一分家,我們這面力量特別弱,正處位置、副處位置全都佔滿了,沒有一個名額,還多出十二個,你說啥年月再提拔?就等退一個,倒出一個位再能提一個,你說還多餘十二個,那你就等著吧,排著。就這樣,這不就到了一九九二年,到了一九九二年黨工委給我專門下了一個名額,就給我帶帽下來的,提副處。有人就說,這把咱委提幹部怎麼就提劉素雲一個?完了人家領導說,說這不是咱們委的指數,是黨工委專門下的,機關黨委的組織幹事必須是副處級員。就這麼的,我就撿一個副處級員。這副處級員,我們有個規定是什麼?副處必須滿三年才能提正處。兩年我就提個正處,提到監察室當主任。為什麼能提到那兒?因為監察室清水衙門,人家一般的人不願意上這個地方,願意去也就是為了這個官,這個正處,人不是為了幹這個活。當時我們領導不知怎麼的就把我相中了,就把我提到監察室去當這個正處,監察室主任。這時我們委又有議論了,有的人就說,劉素雲才兩年,怎麼就提正處了?這時候,我說群眾的眼睛是亮的,有人替我打抱不平,站出來說話了,說人家從一九八六年到一九九二年六年都沒提上副處,你們咋不出來說,咋沒人說劉素雲咋這麼多年連副處沒提上?現在人家兩年提個正處,你們又眼紅了?這是後來他們有人跟我說。我就找領導去了,我說西歐主任,聽說有人願意來當監察室主任,我說誰願意來給他行不行?我們主任說我,這是買賣?妳說給他就給他?我說我幹啥都行,你讓我再當個副書記員也可以,我說他願意來當讓他來當。那不行,所以我就這麼的當了三年。

  一九九七年我又自己把這個正處級就辭掉了,所以人家都說我是逆社會潮流而動的人,人家說妳和一般人真是不一樣。把官給辭掉了,完了派一個主任接我的班,也在我們省政府大院裡,體改委調過來的。體改委就跟他一起的有一個小女孩認識我,就跟我說:劉姨,妳咋把他叫去當你的主任?我說怎麼的?她說他可愛打仗了,那脾氣才酸性,我們委我們處沒有不打到的。我說上我這正好。她說為什麼?我說我不會打仗。他打我不打,打不起來,這回聽老法師講法那不對了嗎?是不是?他急我不急,他愛打仗我不跟他打,那能打起來嗎?

  除了我以外,我們下面還有兩個,一個四十多歲的,一個三十多歲的,就我們四個人。完了來了,來了那天我給你們學,可有意思了,他來了以後就給我們三個開會,就居高臨下,一頓指手畫腳,說你應該怎麼的,你應該怎麼的,你應該幹什麼,那是第一次見面。當時我們董存就不願意了,我一看我就趕快捅咕他,你看新主任到任了,他說深說淺咱聽著唄。後來董存跟我說,劉大姐憑啥?妳那官是妳自己不幹的,給他倒個地方,他來了還來指揮妳了!我說他來他是主任,他就應該指揮我,你有啥不平衡的?完了他說妳要不捅咕我,當時我就站起來說兩句。這不就叫我給壓下了嗎?他就說、說,布置了一頓工作。說完了,我說錦林你說完了?我說你說完了我說兩句?他說劉主任妳說。我說錦林,全委沒有管我叫劉主任的。我說我給你說個笑話你聽聽?他說那妳說說我聽聽。我剛提那個正處的時候,鶴崗經委來電話,我接的,對方就說我們找劉處長。我咋回答的?我說我們這沒有劉處長,有柳處長。人家那面哈哈笑了,說劉大姐我們不就找妳嗎?我尋思尋思,我是處長啊?我就跟錦林說,我說全委沒有管我叫劉主任的,全都是劉大姐或者劉姨,比我年齡大的都管我叫素雲。我說你來,你比我小,你就叫我劉大姐就可以了,還親切。我說我不喜歡稱官銜,別人我也很少稱人官銜,就這樣的。他說那行那行,劉大姐妳說說。你說我這開場白我咋說的?我說錦林聽說你脾氣挺酸性,愛打仗,有這事沒有?當時你說那個臉真是像紅紙一樣紅,我還像沒事似的。錦林說:劉大姐,聽誰說啥了?我說也沒聽誰說啥。我說錦林我跟你說,咱們幾個人要和和氣氣好好幹工作,就咱監察室這點工作,輕鬆,一點不費勁。我說如果你要是好打仗、好吵吵,我說好,我們仨歇著,你一個人幹,行不行?我們仨誰也不跟你打仗,你打不起來。這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碰頭會,就他說那套話,我就說了這麼一套話。

  等後來熟悉以後,錦林跟我說:劉大姐,我五十多歲了,沒有誰這麼跟我說過話,妳那天一說,我簡直都坐不住了,我想這個劉大姐咋這樣?後來我們倆一起共事三年,處得特別好、特別融洽,我病的時候他都哭了。後來就是我病重的時候,沒確診,我病到那種程度,我不知道是那個病,連續感冒發燒四個月,天天拿著那個餐巾紙塞著兩個鼻孔,就那麼一天班我也沒耽誤。到年底了,錦林唉聲歎氣,我說錦林你咋的了?他說劉大姐,有八個材料需要寫。我說那還用嘆氣嗎,寫唄!我說那樣,你拿來我翻翻,你寫兩個短的,這六個給我,我說這行不行?因為他臭小子他坐不住屁股,所以我就寫六個,給他兩個。他說這個行,他說劉大姐那不好意思,妳看妳比我大,妳還寫六個。我說我沒你那些應酬,我說我寫吧。這樣就寫,等我那六個寫完了,我說錦林,你那兩個拿過來好打字上報。有報國家的,有報省裡的。完了他呵呵笑了,劉大姐,我才寫半個。我說你可真是的,我說行,你把那半個完成行不行?把沒寫的再給我。我就塞兩個鼻子寫了七個材料,就在那不久,不到半個月我就住進醫院了。錦林就哭了,說劉大姐我真不知道妳病這麼重,他說那七個材料妳咋寫出來的。就這樣的,這不就整了一共八個材料,如期上報,啥事沒耽誤。

  再一個,我能看他喝酒。他是喝酒不要命,朋友多,今天你請明天他請的。後來乾脆我看著他,電話放在我桌上,一來電話我先接,凡是請他喝酒的我一律擋駕,我說錦林沒在。他擱對面坐著,一聽這話就說:劉大姐,又請我喝酒的?我說是。後來他回去可能跟他媳婦學了,他媳婦打電話說劉大姐,錦林這回可找了一個好伴。她說我都說不了,有一次因為喝酒我說他,他七天沒回家。我說還有這事?他來了,我說錦林我得搞搞調研。啥調研?上哪搞調研?我說我得調調你。他說調我啥?我說聽說你喝酒,你家小趙說你兩句,你七天沒回家是嗎?這事她咋告狀了?我說那她跟誰說?就這樣。一直到我有病之前,喝酒的問題我給他扳得差不多了,基本上不是特別推脫不掉的,他一再說,劉大姐這個實在不行,去吧去吧,不是這樣,堅決我都給他擋了。

  我有病以後,過年分大米,都別人送的,他不是官嗎?人家不出頭送。去了以後,他們告訴我說:劉大姐,妳一退下來我們可倒了楣了。我說咋的?他說妳在那兒,錦林也不跟我們發火,也不跟我們打仗,妳一病了以後他又恢復老樣子了,今天罵這個,明天罵那個。我說是嗎?有這事嗎?我說下次分東西,你告訴錦林給我送。他說我們不敢說,哪有主任給送東西?我說你告訴他,劉大姐說,劉大姐的東西必須你親自送。我得把他整來。後來他們回去說,他說劉大姐有令我得執行,完了分東西他來給我送。擱樓下一按門鈴,劉大姐我給妳送什麼什麼了,雇的人給妳送來。我說不行,送上來,我就讓他給我送上樓,我家三樓。送上來了,一開門,我說你不用進屋,你就站在門外就行。我站在門裡,我倆這不對臉嗎?我說錦林,聽說你這段時間有點犯老毛病,好罵人、好發火,有沒有這事?完了笑了,說是不是他們來告我狀來了?我說是,不瞞你說。我說你怎麼能這樣?你看董存也快五十歲了,吳裕也四十多歲了,我說你們一般大,為什麼不能好好相處,你為什麼要犯老毛病?以後改改改,說改,回去了。

  改我得落實,你改沒改?過一段時間我打電話,我調查調查,錦林這毛病改沒改。完了他們告訴我說劉大姐,妳說話太好使了,錦林回來說,我到劉大姐那送東西,就問我罵沒罵你們,跟沒跟你們打仗,你們是不是告我狀?他們說是,我們送東西時候說了。完了就說,以後你們監督我,我再不跟你們打仗,再不罵你們。後來調到辦公室去當主任,說這回脾氣改得可好了。所以他人是個好人,工作也很認幹,我說你這一個脾氣你就糟了,是不是?同志之間本來相處得很融洽,你發一次脾氣把人就得罪了。我說得罪人是次要的,人家大家不願意跟你共事,這樣你工作不就費勁了嗎?所以我就想,同志們在一起共事本身就是緣分,你說真是,全世界七十億人口,怎麼就咱們幾個在一個處室,這不是多生多劫的緣分嗎?你說為什麼這次這個道場咱們就能碰頭,這不也是多生多劫的緣分嗎?就是一定要珍惜這個緣分。

  反正我就是傻呵呵的,就幹了這麼多傻事,給你們說了那麼多笑話,我看大家聽得都呵呵笑了,這回沒哭鼻子。笑總比哭好,以後不要哭,是不是?應該堅強勇敢一些。我也不覺得我昨天和今天上午說什麼了,都把你們感動掉眼淚了,我真不知道我說什麼感動你們了。以後咱們大家,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在外面,好好跟大家相處,和和氣氣的大家都高興,這不就是落實六和敬嗎?不但一個道場要六和敬,家庭也要六和敬,整個社會都六和敬了,哪有什麼爭端?哪有什麼戰爭?遇到問題的時候都讓一點、退一步,人家不說嗎,退一步海闊天空,咱們為什麼要鑽那個牛角尖?遇啥事別往一塊擠兌,尤其是夫妻之間、婆媳之間,互相關心一些。我對老伴關心不夠,這次我給你們講完了,回去我一定多多關心我的老伴,因為我老伴是大菩薩,他今生來度我來了,我得感謝他,得用實際行動。今天就跟大家說這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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