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楞嚴經  (第十四集) 1979/9 台灣景美華藏圖書館  檔名:07-001-0014

  【阿難稽首而白佛言。我聞如來如是法音。悟知我心實居身外。】

  這是「七番破處」的第二段,也是古註判作「七處徵心」,七處徵心也好,七番破處也好,說法雖然不一樣,大意都差不到什麼地方去。最重要的我們是要懂得這七番問對,它的用意究竟在什麼地方,這點特別的重要。因為佛法,尤其是大乘佛法,無論是哪宗、哪種法門,它的目的都是在見性。禪家所謂明心見性、見性成佛,目的是在此地,這個七番問答的目的也就是在此地;換句話說,七番問答就是誘導我們見性的一種方法。要懂得這個意思,讀這個七段經文,就曉得其目的是在什麼地方。七段經文讀了之後,看看我們自己是不是能夠悟明心地?不能悟明也沒有關係,慢慢來,一次不行再來第二次。後面有「十番顯見」,乃至於到本經終了,處處都是誘導。一遍不行就再來一遍,古人是一部經裡面讀幾千遍開悟的,也不在少數。我們千萬不要灰心,講求的就是要一門深入;一遍不開悟,「這個經對我不契機,我再另外換一種」,換一種未必契機。什麼叫契機?熟透就契機。自古以來特別是我們中國的學者,在《楞嚴經》裡面開悟的人數可以說是特別多。

  這個七處,主要就是叫我們去領悟真心的體相,雖然沒有從正面說,都是用旁敲側擊的方法。前面第一番這是一般凡夫平常的執著,總認為自己這個心是在身體裡面。結果被佛這一問,仔細的想一想,如果這個心是在身體裡面,心是靈明覺知,為什麼見不到心肝脾肺,而能夠把外面的境界看得清清楚楚?阿難想一想,在身內是講不通,大概就在身外,所以話頭立刻就轉變了。『阿難稽首』,稽首就是我們現在講的頂禮,五體投地禮拜。『而白佛言,我聞如來如是法音』,如是法音,就是指前面一段,佛給他講的一番開示。『悟知我心實居身外』,他開悟了,悟了什麼?我這個心在身體之外,不在身內。而且語氣諸位看看很肯定,實居身外,實實在在的是在身外。為什麼曉得在身外?下面就說出在身外的道理:

  【所以者何。譬如燈光。然於室中。是燈必能先照室內。從其室門。後及庭際。一切眾生。不見身中。獨見身外。亦如燈光。居在室外。不能照室。】

  他舉的比喻,跟前面佛所講的比喻是相彷彿的。佛把阿難比作心、把講堂比作身,而阿難在此地把燈比作心、把室比作身,在比喻上是相彷彿。先比喻好像燈,要是點燃在室內的話,一定先照裡面,然後再從門窗照到外面,這證明燈是在室裡面。可是一切眾生他這個情形是相反的,他能夠見外面,不能夠見裡面,好像燈沒有點在房子裡面,點在房子外面,所以外面照得清清楚楚,裡面照不到。他舉出這個比喻,證明我們能夠靈明覺知的心一定是在身外,對於身外的境界看得清清楚楚,身體裡面是一無所知。這就好比這個燈光,居在室外,不能照室。

  【是義必明。將無所惑。同佛了義。得無妄耶。】

  阿難想想這很有道理,這個一定沒錯了。『是義』,義是指義理,就是這個道理,必定是很明白的。『將無所惑』,再沒有迷惑,『同佛了義』,這個見解大概跟佛的了義見解是一樣。『得無妄耶』,這大概是不錯。所以從語氣上來看都是很自負、很肯定的,認為自己的見解決定沒有錯誤。我們看看佛用什麼方法來破他。

  【佛告阿難。是諸比丘。適來從我室羅筏城。循乞摶食。歸祇陀林。我已宿齋。汝觀比丘。一人食時。諸人飽不。】

  世尊就答覆,他所用的方法,是以身心相知來破這個心在外。佛答覆的這些比喻也用得很善巧,比喻是取最近的,這是最好的比喻,他就取當前的比喻。釋迦牟尼佛從『室羅筏城』回到祇園精舍,這是剛剛回來不久,所以就說『適來』,就是剛才,我從室羅筏城回來,歸到祇園精舍,回來了。『我已宿齋』,宿齋在此地講我吃過飯了,齋是中食,過中不食叫做齋,齋是屬於中食。『汝觀比丘,一人食時,諸人飽不』,「汝」是叫阿難,你仔細的去觀察,一個人吃飯,別的大眾會不會飽?這個比喻的意思就是自他是二,二就不相關,如果說身是身、心在身外,那就是變成二。二就彼此不相關,心有知,身就不應該有知,好像我吃飽了,你沒有吃,你不飽,總不能說我吃飯你肚子飽了。那怎麼?那就相知,就是一不是二。用這個比喻叫阿難在這裡面去悟,悟明這個道理。

  【阿難答言。不也。世尊。何以故。是諸比丘雖阿羅漢。軀命不同。云何一人能令眾飽。】

  用這個比喻來做大前提,一聽阿難明白了,立刻答覆不是這樣。為什麼?這些比丘雖然都證得阿羅漢,都證了果是不錯,雖然證了果,但是身體不是一個。縱然是都成佛了,我們大家都成佛,佛佛道同是沒錯的,但是每個佛有每個身體在,我吃飯,你還是不會飽。不能說我吃飯,大家都飽了,沒有這個道理。軀命不同,怎麼能說一個人吃飯大家飽?這個大前提總算阿難肯定了。下面佛就說:

  【佛告阿難。若汝覺了知見之心。】

  這個『心』上特別加上這幾個字,我們要注意它。凡是講到心,佛都要加上這幾個字樣,就是能夠『覺了』、能夠『知見』,是心的作用。如果你說這個覺了知見的心:

  【實在身外。】

  實實在在在身外。

  【身心相外。自不相干。】

  『身心相外』就是身在心之外、心在身之外,就跟前面一人吃飯,眾生不能飽意思是一樣的。「身心相外,自不相干」,等於說兩個身體,它彼此不相干,那成什麼樣的現象?

  【則心所知。身不能覺。覺在身際。心不能知。】

  這是一定的道理,這跟阿羅漢一樣,一個人吃飯,我吃飽,他沒有吃他不飽,跟這個道理是一樣。心有所覺知的時候,身應該不曉得,它是兩個彼此對立、分開;身有所知覺的時候,應該心也不曉得,這樣才能成立,心實實在在在身之外,才能夠講得通。來試驗試驗,看看是不是這樣的?

  【我今示汝兜羅綿手。】

  佛就把手舉起來,『兜羅綿』是一種植物,這是比喻佛手相之好,佛的手相就像兜羅綿那樣的細、那樣的柔軟,所以稱之為兜羅綿手。佛就把手舉起來,舉起來就問他:

  【汝眼見時。心分別不。】

  這個地方注意到,汝眼見是身,眼在身,心裡面起分別是心。如果說我眼見,心裡不曉得,那可以說心是在身外。但是我們一見,心裡立刻就起分別,這就是身心相知,它是一不是二。

  【阿難答言。如是世尊。佛告阿難。若相知者。云何在外。】

  眼一見,心裡面立刻就分別,可見得那個身心是相知,心不是在身外。下面就下結論:

  【是故應知。汝言覺了能知之心住在身外。無有是處。】

  說心在身體之外,這是講不通的。為什麼說在內又不是,在外又不是?這個道理我們可以用兩個比喻來說,這兩個比喻在今日之下才能夠說得出來,在佛陀那個時候沒有辦法,說不出。譬如我們看電影,把電影裡面那個人的身相當作身體,電影那個銀幕就是心。你們想想,銀幕是在他身之內,還是在身之外?如果說是在身之內,他身體移動一下,那應該就沒有了,身心就離開了。它不是,心是個理體,身相永遠不能離開這個理體,無論身從銀幕這一端走到那一端,始終沒有離開銀幕,諸位從這個比喻裡面去體會。還有個比喻,好像無線電收音機,我們把收音機比作身,它是個身相,小小的一個物體,把電波比喻作心。我們要問問,它那個電波是在收音機裡面還是外面?如果你說在裡面,你把它拆開看看,找不到;你要說在外面,你按鈕一打開它就會響。你擺在這個房子裡面會響,你拿到那個房子裡面還是會響,究竟電波在什麼地方?電波是無處而不在。諸位要曉得,心量廣大無邊,心包太虛,量周沙界,那是我們的真心。

  我們這個身就像一部機器,你真正懂得了,說在內也對,說在外也對。你不明瞭這個真相,說內是錯,說外也是錯,怎麼說都是錯,希望諸位要從這一點去悟入。這個道理果然透徹了,你才曉得六神通裡面他心通、宿命通究竟是回什麼事情。這就是要問,心,一切眾生這個心是一還是二?或者我們講識,阿賴耶識,阿賴耶識是一還是二還是多?我們說一個眾生有一個神識,那是迷的狀況之下,是有情執。佛在大經裡面跟我們講得很清楚,有情眾生執著阿賴耶見分裡面的一分為自心相,並不是以阿賴耶見分的全體為自心相;如果以阿賴耶全體為自心相,你就有他心通。為什麼?別人那個心相也是落在阿賴耶識裡頭,你是以一切阿賴耶識為自心相的話,別人的知見你都曉得了。我們現在沒有他心通、沒有宿命通,就是在阿賴耶識整個倉庫裡面,我們只劃一塊這是我的,那些都與我不相干,我只知道這些,別人我都不管,這是絕大的錯誤,執著阿賴耶相分裡面一分。

  我們曉得盡虛空遍法界的相都是阿賴耶的親相分,我們只執著這個四大的色身為自身相,這是誰造成的?第七識造成。第七識是執著,第六識是分別,所以將我們本來有的廣大的心量、無邊的身相都失掉,變成這麼一點點。現前我們這個自心相與自身相決定是虛妄的,不是真實,過錯就在此地。七處徵心、十番顯見就是叫我們悟出這個道理,會的,頭頭是道、處處皆是:不會的,處處成障、處處皆非。這是以阿難來代表一個迷人,代表一個凡夫,所知所見完全錯了,我們要明瞭錯在哪裡。阿難的錯處正是我們自己的錯處,諸位要明瞭這個道理,才曉得佛跟他講的不在外有不在外的道理。內外可以說是兩種主要的執著,一切眾生說實在話,都是執著心在身內,執著心在身外的還是少數。下面五處,這是很少人有這個執著,確實也不是我們能夠想像得出來的,拿世間法來觀察,阿難確實相當聰明,他能夠想出這麼多的所在。再看底下經文:

  【阿難白佛言。世尊。如佛所言。不見內故。不居身內。身心相知。不相離故。不在身外。我今思惟。知在一處。】

  這段是他的心思很巧妙,心裡面想一想,在內,內不相知;說在外,外又身心相知,這到底在哪裡?他忽然又想到,知道在一個地方,他想到的是潛伏在根裡,心潛伏在根裡。我們看他這個說法,這是他向佛報告:我現在的思惟曉得在一個地方。

  【佛言。處今何在。】

  你曉得在一個地方,這個地方究竟在哪裡?

  【阿難言。此了知心。】

  心上加『了知』兩個字,這是要注意到的。

  【既不知內。而能見外。】

  它對外面事物見得清清楚楚,可是它對裡面是一塌糊塗,裡面它看不到。

  【如我思忖。潛伏根裡。】

  他說,以我的想像,這個心大概是『潛伏根裡』,這個地方講的「根」就是眼根的裡面。為什麼說它潛伏在根裡?他下面用個比喻來說:

  【猶如有人。取琉璃碗。合其兩眼。雖有物合。而不留礙。彼根隨見。隨即分別。】

  舉出這個比喻來說。琉璃是透明的,要拿現在來比喻,比從前的時候還要來得方便,這就好像我們戴的眼鏡,眼鏡鏡片是透明的。『琉璃碗』就好比眼鏡的鏡片,把這個眼鏡比作眼,把自己能見的眼比作心,那個了知的心。我們眼雖然戴著眼鏡,但是這個鏡片是透明的,雖然戴著,看外面看得很清楚。這就好像我們了知的心就在眼根裡面,我們的眼睛就好像琉璃碗是透明的,它就在那裡面。雖然好像戴著眼鏡,『而不留礙』,它不相留礙,它對外面看得很清楚,用這個比喻來說。『彼根隨見』,「根」就是指的眼,「見」就是講的心。這個意思就是說,能知覺了的心就在眼根的後面,所以眼一見,它馬上就分別。

  【然我覺了能知之心。不見內者。為在根故。】

  它為什麼不見內?就在眼根後面,所以裡面的心肝脾肺它見不到。

  【分明矚外。無障礙者。潛根內故。】

  它為什麼對外面看得那麼清清楚楚?就在眼根的後面。眼根就像琉璃碗一樣,沒有障礙,所以它對外面看得清清楚楚。這種想法想得很巧妙,也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想得出來的。我們看看佛是怎麼答覆他:

  【佛告阿難。如汝所言。潛根內者。猶如琉璃。】

  這是就他的話重複說一遍,重複說一遍的意思是叫他聽聽,你是不是這個意思?佛聽了阿難的話,有沒有聽錯?如果沒聽錯,阿難你就是這麼個意思,那就以你這個為前提。

  【彼人當以琉璃籠眼。當見山河。見琉璃不。如是世尊。是人當以琉璃籠眼。實見琉璃。】

  佛這一問,如果以琉璃來籠眼,就好像我們戴上眼鏡看外面的物相,佛的意思問,你能不能看到你戴的眼鏡?琉璃籠眼,看到外面,你看不看到琉璃?看得到。確實看到,我們戴上眼鏡看外面東西,能夠看到眼鏡。佛這樣一問,阿難也承認這個事實,確實是見琉璃。

  【佛告阿難。汝心若同琉璃合者。當見山河。何不見眼。】

  你心就在眼根的後面,就像眼籠上琉璃,你看外面山河大地,你為什麼沒有看到你的眼?如果我們看外面山河大地,也看到我們眼睛,這個比喻就能夠相當。這就是法喻不合,不能夠成立,我們睜開眼睛看外面,東西看得很清楚,確實看不到自己的眼。下面就怕阿難強詞奪理,「我看外面山河大地,我也看見眼」,怎麼辦?佛防著他這一著:

  【若見眼者。眼即同境。不得成隨。】

  因為他前面講眼隨著見,心就隨分別,這是二才能夠相隨,一就不能夠相隨,相隨一定是二。假如真正果然見到眼,眼怎麼樣?眼就成了境界。好像我們戴上眼鏡,我們看東西能夠看到眼鏡,那眼鏡是另外一個物體,它是屬於境界,不是屬於根身。既然屬於境界,總不能說是我眼鏡見到外面東西,我這個眼根也隨著見,沒有這個道理,境界是個死東西,它不能見。你說見到眼根,這也講不通,不得成立。

  【若不能見。云何說言。此了知心。潛在根內。如琉璃合。】

  如果說實實在在你見外面山河大地,沒有見到你的眼根,根本就見不到眼根的話,那怎麼能夠講你這個了知心是潛在根裡面,就像琉璃籠眼一樣?這就是根本不能夠成立,講不通的。

  【是故應知。汝言覺了能知之心潛伏根裡如琉璃合。無有是處。】

  這個立論也不能夠成立。

  【阿難白佛言。世尊。我今又作如是思惟。是眾生身。腑藏在中。竅穴居外。有藏則暗。有竅則明。今我對佛。開眼見明。名為見外。閉眼見暗。名為見內。是義云何。】

  前面幾番我們從語氣上來看,都是他自己覺得滿有道理,所以語氣都很強硬。到這個地方來稍稍軟化了一點,帶著有點商量的口吻。這是以見明見暗來解釋覺了能知之心所在的處所,那個意思還是在身體裡面,心還是在身體裡面。身體裡面為什麼不見到內?因為裡面太黑暗,所以見不到;外面有光明,所以外面看得很清楚。這個想一想好像也有點道理。他的意思是講,『眾生身,腑藏在中』,中就是裡面;『竅穴居外』,眼耳口鼻是在外面。『有藏則暗』,裡面是深藏在裡面,它是屬於黑暗的;『有竅則明』,竅是通達在外,它是明相現前的。『今我對佛,開眼見明』,我現在面對佛,我眼睛一睜開見到是明的,這叫『見外』,我是見到外面的境界;我眼睛一閉上,這是我『見內』,內裡面是黑暗的,五臟六腑沒有看到,不曉得它的活動情形,這裡面是黑暗的。『是義云何』,這個道理怎樣?商量商量,能不能講得通?我們看看佛怎樣破他?雖然他提出來一個見外、一個見內。佛破他的重點就是破見內,如果見內這一條不能成立,見外當然也不能成。這個問的可以說有相當的技巧,答覆得更高明,這一問一答,確實能夠為我們增長智慧。

  【佛告阿難。汝當閉眼見暗之時。】

  這就是專從見內來說。

  【此暗境界。為與眼對。為不對眼。】

  因為我們平常講見,這個境界一定要跟眼兩個面對面,這才能叫見;如果眼根沒有對到境界這叫見,這是講不通的。所以首先就問他,你在見暗的時候,那個暗的境界跟你的眼根是不是面對面?

  【若與眼對。暗在眼前。云何成內。】

  如果說是相對的,暗相在我的眼前,在你眼前那應該在外頭,不能在內,你說在內講不通。

  【若成內者。居暗室中。無日月燈。此室暗中。皆汝焦腑。】

  這再舉個比喻來說明他的錯誤。假如你要說這個暗的境界確實是在我眼前面對著的,面對著的,你也認為是自己的五臟六腑,你認為見到暗的境界就是內對,好了,佛說把你關在一個房子裡,日月燈光都照不進去,這個房子是黑暗的,房子不就變成你的五臟六腑?哪有這種道理!因為黑暗的房子、黑暗的境界跟你眼根是對著的。這是講不通的。

  【若不對者。云何成見。】

  不與你眼根相對,怎麼能叫見?凡是叫見一定要跟眼根相對。這段是從平常的義理來說明,你說見暗就是見內,這是不能成立的。下面一段就是阿難的幻想:

  【若離外見。內對所成。合眼見暗。名為身中。開眼見明。何不見面。】

  它從眼根出來的時候可以看到外面,它也可以回去,回去的時候它又看到裡面。我們從這個比喻來說,『若離外見,內對所成』,不必見外,不必跟眼根相對,眼根相對是見到外,不必見外,眼睛閉上的時候它往裡面見。要是果然有這麼一個現象的話,『合眼見暗,名為身中』,眼睛閉上的時候,你見到裡面身中,身中是黑暗的。好,既然見的時候它能夠回頭的話,『開眼見明』,我們張開眼睛見到外面明相。閉著眼睛的時候,我們的眼睛要回頭,回去了,這一回去那個心正好跟我們面對面,為什麼沒有看到自己面孔?好比一個人一樣,門就好比是眼睛,這個人從門口一轉身,看到房子裡面,再一轉身看到門外面,當他到外面看到外面境界,他再回到門裡面來的時候,他應當看到門才對。我們這個靈明覺了的心,要果真是這個樣,我們張看眼睛,心到外面境界去了,外面境界看得清清楚楚;眼睛一閉它收回來,收回來應當正好看到自己的面孔,佛就問:「開眼見明,何不見面?」我們再看下面經文:

  【若不見面。內對不成。】

  這句話是結論。如果沒有這個現象,你要是離外見,『內對』這個道理不能夠成立。

  【見面若成。此了知心及與眼根。乃在虛空。何成在內。】

  這個話是假設的話。假設果然有這個現象,你確實能夠在收視的時候,確實你能夠見到面。當你見到面的時候,你的眼根,你能見的眼跟覺知的心還是在你身體之外,也不在你這個身之內。所以說是『乃在虛空,何成在內』。

  【若在虛空。自非汝體。即應如來今見汝面亦是汝身。】

  哪有這種道理?心要跑到外面去,跟你這個身已經分開家,不是你一體,你的心眼在虛空裡面看到這個,好,別的人看到你的面孔也都變成你,這是自他不分,哪有這種道理?佛就說:即應如來,今天是如來見到你的面也變成你的身體,我也變成你了。

  【汝眼已知。身合非覺。】

  假如你要是執著,「好,如來你那個見,你的身也是我」,你這個說法依舊不能成立。為什麼?你的心、你的眼有知,現在正好跟你面對面,你的身應當沒有知覺。為什麼?能知的是心,心不在身體之內,心在身外,跟前面第二段所講的意思是一樣。你這個身不應該再有覺,『身合非覺』。

  【必汝執言。身眼兩覺。應有二知。即汝一身。應成兩佛。】

  如果你一定要執著說,「我的心有知覺,身也有知覺,知覺只是一個,成佛是知覺,你要是一定執著在外面的心有知覺,我這個內身也有知覺,那你就是兩個知覺。兩個知覺,你將來成佛,一個人成兩尊佛,哪有這個道理?一個人只能成一尊佛,哪有成兩個佛的道理。

  【是故應知。汝言見暗名見內者。無有是處。】

  見外就不必談了,主要從見內這一處把它駁斥掉就可以,見外自然不能夠成立。我們再看下面一段:

  【阿難言。我常聞佛開示四眾。由心生故。種種法生。由法生故。種種心生。我今思惟。即思惟體。實我心性。隨所合處。心則隨有。亦非內外中間三處。】

  這段他是引用世尊的言教來做根據,設想到心應當是隨合隨有。根據什麼?佛這個四句話是通大小乘。從阿難引用這四句話來看,阿難對於佛的言語是記得很清楚,而對於佛所講的義趣確實他並不明瞭,因此把許多的經都錯會了意思,此地也就是個例子。像這種情形實在是不只阿難一個,阿難跟隨釋迦牟尼佛二十幾年,做佛的侍者,還會把佛所講的話錯會了意思,何況我們後人讀佛這些演講的記錄,說能不會錯意思,諸位想想,這是多麼難能稀有之事。因此,開經偈裡面提醒我們,「願解如來真實義」,這才可貴,為什麼開經偈裡說這句話?實在是錯解如來的意思太多太多太普遍了。因為錯解我們也就錯修,所以叫盲修瞎練。如果真正理解如來真實義,給諸位說,修行證果決定一生可以做得到,不必要很長的時間。所以這個意思要正解,萬萬錯不得。這四句話是講「心法互生」,意思是顯示萬法皆空,「諸法本無,因心故有;心亦本無,因法故有」。心與法是相對建立,心與法都不是真實的。這個地方講的心是妄心,而不是真心。真心怎麼會有生?真心不生不滅,凡是生心動念都是虛妄的。前面兩句講心生法生,是說明法不自生,從心而起,所以說『由心生故,種種法生』。後面兩句說法生心生,是說明心不自生,由法而現,也是說明心本不生,法無自性,它的意思實在是彰顯心法俱空,是顯這個道理。

  這個道理實在是通於大小乘的教義,因此佛常說,阿難也常聽。現在就是這裡面講的心究竟是指什麼,這是我們必須要明瞭的。小乘教義裡面是以六識為心,小乘只講十八界,十八界裡頭六識。小乘法裡面是以六塵為法,這種講法確實比較淺顯,一般人都能夠懂得這個意思,可是不是究竟說。心與法的關係,灌頂大師說過,由心攀緣外面的境界,境隨心起,所以叫心生法生;由外面的境界激發內心,心逐境現,所以叫法生心生。譬如我們眼識接觸外面的色塵,就生起貪瞋痴這些念頭,順自己意思的就起貪心,不順自己意思的就起瞋恚心,不見外面境界就不生這個心,見到外面境界心就生了,法生心生。所以說「心本不生因境有」,這個心是妄心,妄心太多太多了!真心是一個,妄心太多了。唯識裡面講八個識,八個心,與八識相應的那些心所都是心,所以這個心就很多。《百法》裡面講的那還是提綱挈領的說,細說的千千萬萬,八萬四千煩惱就是八萬四千心,妄心。它從哪裡來的?都是從境界來的。

  大乘教義裡面是以阿賴耶為心,以根身、器界、種子為法。所以這四句話,言語是一樣,大小乘教義可不一樣,大乘的解釋與小乘的解釋不相同。在大乘教義裡面講,所謂「無明不覺生三細,境界為緣長六粗」。心生法,本性迷了就叫做心,我們要問:本性怎麼迷的,什麼原因迷的?幾時迷的?這個問題,不但是今日學佛的人大家都有這個問題,釋迦牟尼佛在世的時候,那些弟子們也有這個問題。《起信論》裡面講「一念不覺而有無明」,為什麼一念不覺?一念不覺有個理由,為什麼一念不覺?諸位要曉得,如果有個理由它就不叫妄,妄是沒有理由。沒有理由實在是太難懂,沒有理由講不通,我們不能相信。給諸位說,沒有理由就是理由。而佛在《楞嚴經》裡面講無明之所以來,我覺得講的比《起信論》好懂,《起信論》不大好懂。《楞嚴》裡面講的一句話,「知見立知是無明本」,這就無明的根本,就是《起信論》裡面講的「一念不覺」,意思完全相同,《起信論》裡面講不覺,《楞嚴》裡面說立知。

  無明是無始的,這個無始並不是說它很久很久就起了無明,我們找不到哪一天開端。你要這樣解釋的話,就錯了。無始怎麼講法?不能說它有個開始,它沒有開始。為什麼?它是虛妄。無明,你要是一覺悟,立刻可以破除,怎麼破除?你要是在《楞嚴經》上懂得這個意思,「知見立知是無明本」,我知見底下不立知,無明不就破了嗎?諸位要曉得,無明破了,你最低限度是圓教初住的菩薩,你的地位比藏教的佛就高很多,你在念佛法門裡面就得理一心不亂。《楞嚴》實在是好,可是我們能不能做到?不是不能做到,而是不肯放下。我們再問問,什麼叫知見,什麼叫立知?這一舉手大家都看到了,這就叫知見,你看得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這是知見。如果你要說這是一張紙頭,這就叫立知,這就是無明。為什麼?你在這個相裡面起心動念。六根接觸六塵境界,沒有起心動念,這是知見之知,跟諸佛菩薩的知見完全一樣,沒有兩樣,這叫真知,諸法實相;裡面一起念頭,起心動念都叫做妄念,那就叫無明。無明有沒有來源?沒有來源。無明有沒有開始?沒有開始。如果追究我們有個無明,糟糕了,這正就是無明,有知見,知見也變成無明,只要起心動念統統都落在無明裡頭。要是說真實的,真實的能不能說得出來?說不出來,言語道斷,心行處滅,這個時候才正知正見。凡是能夠思惟想像的,都落在無明裡。

  佛有常光,何謂常光?佛光普照。何謂普照?就是六根接觸六塵境界,他保持著真常,在一切境界裡頭決定不起心、不動念,這就是常光,這就是普照,這是我們要學習的,這就叫做根本智。與一切眾生感應道交的時候使用的是後得智,後得智是依根本智而起來的,所以它是智,它不是識。為什麼?它根本不迷。我舉這個,你們說紙,我告訴你「這是一張紙,這是這裡的講經時間表」,這種說法隨順眾生說,我自己對這個決定不執著,我也不曉得它叫做紙,也不曉得它叫做什麼。這就叫屬於知見,說知見兩個字,還是恆順眾生說,實際上連知見兩個字也沒有。諸位要是懂得這個意思,你才曉得佛在經裡面,像《金剛經》裡面教給我們,我們如何受持佛法?佛教給我們,離名字相受持。我們說紙,紙是個名字;說時間表,它也是個名字。離開名字,沒有名字;離言說相,沒有言說相;離心緣相,心在這個相裡頭根本不起心動念,這叫做受持如來大法。這個如來是哪個如來?跟諸位說,是不是釋迦牟尼佛如來?那就錯了,你心裡有個釋迦如來,那又是個無明。要記住「如來者,諸法如義」,是自己的如來,是萬法的如來,不指哪一個人。這個時候,法也不生心,心也不生法了,那真是一了百了,這是佛法裡頭真實義趣。

  教下是用無量的善巧方便誘導我們契入這個法門,宗門是直截了當。但是要曉得,宗門固然直截了當,不容易。我們看他講的言語極其簡單明瞭,好像也很好懂,實際上裡面的意思太深,境界太高了。能夠由宗門言下契入的那是上根利智,不是這個根器,要想走宗門這個路子,很難走得通。倒不如從教下漸漸的去修學,前進一步,有一步的受用,這是教下的好處。宗門要不成就必定落空,教下絕不會落空,成就淺深大小不一樣而已,決定有成就。尤其是念佛這個法門,可以說是功不唐捐,縱然沒有念到功夫成片,這一生不能往生,可是你有來生人天福報。念佛是修福,這是講最下等的,連下品下生也撈不上,他還得個人天福報,這可以說是一切法門裡頭最殊勝的法門。但是諸位要記住,念佛有兩樁事情不能捨棄,第一個要持戒,第二個要修慧,就是要學般若,這兩樁事情很重要。般若是明理,能夠提升我們的境界;戒律踏實,保證我們不墮落,我們才有真正的功德利益,這才叫做老實念佛。如果說我一天到晚念阿彌陀佛,我戒律也不要,佛法也不學了,這不是老實,不要以為這就是老實,那你把老實兩個字錯會了意思。佛在大經裡面所講的,「深信因果,讀誦大乘,勸進行者」,這才叫老實念佛。老實念佛的人沒有不讀誦大乘經典的,求智慧;沒有不深信因果的,他腳跟踏實,他不墮惡道。所以老實兩個字不容易。

  阿難在此地提出世尊的這四句話,就是錯解了意思。這四句我在這裡簡單做個總結,「由心生故,種種法生」,這個心就是阿賴耶識,就是最初一念不覺。覺,我們叫它作性;不覺,我們叫它作心。我們拿《楞嚴經》這個話來講,知見是本性,立知就是心,那就是個妄心,這就是無明。因為立知,這就生三細相,三細相就是阿賴耶的相。三細相第一個是空相,就是業相,叫無明業相,業相裡面什麼都沒有,業是個動,業就是動相。這個相是什麼?我們現在能不能看到?能看到,我們現在看的太虛空就是業相。諸位要曉得,太虛空是黑暗的、是無明。你在白天看到光天化日這是明亮的,那是太陽,你把太陽拿掉、月亮拿掉、星星拿掉,那個虛空是什麼相?黑相。密宗有大黑天,大黑天是什麼?無明業相,代表無明業相。一迷了之後,諸位要曉得,知見一立知統統變成黑暗的相,這是無明;知見不立知是光明的相,本性是光明的。無明裡面就出現轉相,就是我們所講的見分,轉是轉變,也叫能見相。在現在講就是我們一切眾生精神這個部分,我們現在講心,八識五十一個心所統統是這個相,是能見相。由能見相再變出一個所見相,所見相就是形形色色的相分,這就是法生,「由心生故,種種法生;由法生故,種種心生」,這樣一輾轉,就愈來愈複雜。

  最初只是一念不覺,這是一個妄心,由妄心裡面生法,生什麼法?就剛才講的無明業相,無明業相是法,心生法。無明業相又生心,生什麼?能見心,見分。由見分,心又生法,生什麼?生相分。這是我們通常講阿賴耶識,阿賴耶識裡面就這麼複雜。我們在唯識裡面三能變這是第一能變,第一能變裡面就這樣複雜。由第一能變再一變,變成末那識,那就是一切眾生的心相,這個複雜就不必說了,眾生無量無邊,每個眾生都有一個末那識。二能變再變為三能變,變前面六識。八識變現整個十法界的依正莊嚴,形形色色都是八識變的。諸位要記住,最初那個無明是妄想,它的根本是虛妄,所以千變萬化變出來種種色相全都是虛妄的,沒有一個是真實的。凡所有相皆是虛妄,不但一切色相是虛妄的,一切心相也是虛妄的,若心若身無不虛妄。什麼是不虛妄?那個純真的真性它不虛妄,它是真實。拿《楞嚴》裡面講的,知見不是虛妄,從立知以後的那些知見全是虛妄的。這四句雖然通大小乘,可是大乘的教義比小乘要深得很多。

  這是阿難尊者把佛這幾句話的意思錯會了,可以說錯得太多,反而拿這個來引證,好像心還有體、還有一個所在。他不曉得佛這四句話是彰顯心法皆空,是萬法皆空的意思,佛是這個意思。他錯會了,他錯會萬法皆有,你看看錯到哪裡去了!所以拿來引證,心隨所在處心就隨有。為什麼?法生心,心生法。心在哪裡?法在的地方心就在,心在的地方法就在。他以為心與法是實在的,而沒有懂得佛說這個話,意思是講心法俱空的道理,這是完全錯會了。今天時間到了,我們就講到此地。下一次我們再來看看,阿難尊者是如何引用這個話來發揮他的議論,以及佛用什麼方法來破他。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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